隧洞里的隐秘记忆
2021-12-23经典散文
[db:简介]
一
隧洞是幽魅的，一个并不讨人喜欢的地方。
但总有人炫耀自己的隧洞经历，我不由不动心。
我渴望自己是个探险者，即便面对的是一座小山，一个废弃的短短的隧洞。因为高中生活是一种被压得密密实实的漫长的等待过程，我需要短暂的释放。
记不清是怎样绕过那道半掩的石门的，我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结伴而行，独身潜入了这条黑暗的隐秘的“走廊”中。只带了一枝小小的手电筒，光点打在岩石上，像是放大的眼睛。我多想拥有一枝火把，松枝做的，仿佛有生命的，跳动的而温暖的火把，有了它，就不会感到孤独。手电筒的光是冷的，它无视我的存在，仿佛属于岩石而不是属于我。幽暗的岩石挤扁了我的自由感，我一度觉得，我的脚不再属于我的身体。恐惧来源于幻想，扩张了我的瞳孔，加速了我的呼吸。我幻想用来蓄水的空池子里也许有具尸体，幻想草垫上也许有一片血迹。甚至不敢去瞟上一眼，好奇心被冷冻起来，极度的压抑像卷心菜的叶子包裹了一层又一层。行走在隧洞里的人，会觉得大脑缺氧，然后变得麻木，脚步是机械的，只是为行走而行走。被惊醒的蝙蝠顷刻间也惊着了我，假如我们四目相对，不知是它先逃走，还是我先逃走。耳朵里似乎传来一声激烈的尖叫，其实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屏住了呼吸。
我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切并不可怕，这里来过许多人，还有牵手而行的早恋的情侣。没有谁出过危险，倒是传言发生过一些暧昧的亲密的接触。对男生、女生来说，这儿是个绝佳的幽会场所，几乎没有人打扰，可以做出大胆的行动。这样想的确放松了不少，但并没有让我爱上这幽静之地，我没有女友，既使有也不想在这儿约会，因为隧洞就像一条大虫子的躯体，它腹中的汁液总是让我恶心。我喜欢身处自然的包围中，哪怕是家家熄灯的宁静的时刻，坐在山顶上，享受天地融合的愉悦和星星的沉思。
隧洞并不长，只有几十米，穿过另一道半掩的石门就走出来了，到了山的另一面，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如果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气，还可以再回去，必定不会像初进那样恐慌。但我放弃了，这种证明没有意义。本想告诉宿舍的室友们，我独自穿越了隧洞，但不知为什么没有说，只觉得有一种空虚感。我想到了生命，从这头进来，再从那头出去，生与死，一个无法解释的虚无的旅程。
晚自习也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和隧洞不同的是有灯光，还有编号，不同的班级是不同的洞穴，蜷缩在里面的一颗颗低下的头颅。三年时间，几十本书，决定命运的转折或挫折。我觉得在这里学习是为了忘记，若干年后，也许还记得曾经的朋友，但早已忘掉了课本上的内容。课本就是一页页的岩石，灯光打在岩石上，发出阴冷的潮气，让青春散发出霉菌的味道。我想用我的课外书堆成一座小山，爬到上面看星星。
（注：二三节删除，待修改后再发）
我从黑暗的地下升起
进入阳光的世界，
在田野开花。
摘自埃及《亡灵书·宛若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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