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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行走:在抓喜秀龙山谷中

2021-12-23抒情散文文珺
行走:在抓喜秀龙山谷中海拔三千七百米三千七百米的高度,难道不是对一个人意志和耐力的考验吗。不远处的马呢啅嘎山,巍峨而高耸。这座神奇的石山,因山峰错落有致,山顶形如马齿,故又名马牙雪山。而我们要探寻的掌中池,就在这座山上海拔三千七百米的半山腰……

  行走:在抓喜秀龙山谷中
  
  海拔三千七百米
  
  三千七百米的高度,难道不是对一个人意志和耐力的考验吗。
  不远处的马呢啅嘎山,巍峨而高耸。这座神奇的石山,因山峰错落有致,山顶形如马齿,故又名马牙雪山。而我们要探寻的掌中池,就在这座山上海拔三千七百米的半山腰中。三千七百米,对于俗常日子中,生活在温柔富贵乡的我们来说,实在是一种挑战。
  顺着一道山谷往上走。
  抓喜秀龙,意为吉祥富饶之意,和前面去过的松山草原,石门沟草原,地貌特征都不太相像,这里,山更陡峭,草更茂。因近年多雨,加上封山育林,灌木都几乎要成林了。
  三十余人中,有一半是多年在户外行走的强驴子。他们体力健壮,经验丰富。在山坡上,如履平川,披薪崭棘,所向无敌。而我们,参加户外还不足一月,被人家喜称为菜驴。刚刚走了不到二公里,就已经气喘吁吁,两小腿颤颤了。
  两侧的山坡上,白色的枇杷花和紫色的香柴花,刚刚落下帷幕。粉色的鞭麻花、狼毒花,金黄的羊羔花和白色蟹解花,又把山谷装点成了另一个静美的世界。花,开的正好。人,来的正好。丝丝微风,送来缕缕花香,让人神清气爽。偶有鸟儿的叫声,如天籁之音,自空谷传来,婉转而清丽。在此美景之中行走,即使累点,心情也是愉悦的。
  山渐高,草更深。脚下的路,变成了水迹渍渍的沼泽。一不小心,脚踩在一个水坑里,人就陷入进去。刚刚下过暴雨的山路,更是艰难无比。坚硬的灌木枝,时不时打在脸上,头上或是身上。忽然,坚硬而峰利的石头又横在脚下,只能四肢着地,爬越过去。
  几头白牦牛,站在草丛中,目光清淡地望着狼狈的我们。这里是它们的世界,它们健步如飞,从这座山腰,窜到那座山顶,一点也不费事。它一定有点奇怪,这些穿着奇特,形为怪异的人类,不在自己的钢筋水泥丛中喜怒哀乐,跑到山里来做什么。
  行走,让人更好的认识自己。
  面对高山大川,人一次次的认识到自己的卑贱和弱小。面对那些静美而不语的花草树木,人,更能看到自己的浮躁和浅薄。山高,人仰之。草深,风无语。自然,用它天生的宽广,深厚和博大,养育着人类,宽容和接纳着人类。
  海拔在一点一点的升高,头开始轰轰作响,无数的金花从眼前闪过,身体也如踩在云朵上摇摇晃晃起来,胃液上翻,想呕吐。我有点紧张地蹲了下去。一时间,2008年5月12号,汶川地震时那天的奇怪感觉又涌了上来,还真以为地震了。但稍稍休息了一下,一切又平静了。才明白,原来是高山反应。
  几乎同时,前后的几个人都有了这种反应。童话拿出手机测了一下,此处海拔三千米,离掌中池还有近七百米的高度。
  七百米,若是平川,也就是一个趟子的事情,但要登上一座山,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一部的人,开始打退堂鼓。我在了一块大石头躺下去。
  真累呀。沉重的身体,无比舒适的贴到石头面上,酸涨的双腿,开始把各种委曲报告给石头。石头沉默不语,它在山野几百年,经历沧海桑田,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呢。仰面躺下,苍天在上,一线天空,乌云滚滚。一只苍鹰,在高空中上下翻飞。阿尼啅嘎山,冷峻而陡峭,它沉默而睿智,以某一种穿透的力量,打量着躺着的我。
  忽然想哭,为自己的脆弱,胆小和无能。为多年以来,奔波在尘世的角角落落,经历爱,经历恨,历经人情的冷暖。这些年,心不再打开,一个人走,一个人苦或甜。渐渐的觉得平静了,想开了,能承受一切了,觉得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一定能挺过去了,但此时,面对这空旷而寂寥的山野,心却突然觉得柔软无比。
  灌木的缝隙里,不时一种紫色的花朵。它低垂着头,含羞而立。无论那棵,只开一朵,冷艳而孤绝。拨起它,想看看它的真容。它很不情愿地转过头来,冷冷地看你一眼,令人内心一懔。在山上,一草一木都是有灵性的。人,自认为是灵长类动物的代表,但有时,一朵花和一棵草的面前,你不得不低下头去。它叫高山雪绒蒿它,在这缺氧的高山上,凛然开放。而人,即使想登上一座山,也是如此的艰难。
  一寸,一寸,终于看到山顶了,前面到达的友友们,己站在山顶上振臂高呼。我抖起精神,奋力攀登。
  掌中池
  
  到了山顶,视野一下开阔起来。
  此时,我们已登在了海拔3700多米的一座小山上。阿尼啅嘎山触手可及。平素里,只在远处仰望它圣洁的面容,如今,已在它的山腰里了。脚下,是坚硬的岩石,手边,就是那狼牙嶙峋的怪石。
  长年的风吹雨打,使山上的每一块石头都沦桑而又凝重。也许,若干年前,它们曾是一个整体。但如今,风雨之后的它们,呈现出各种不同的形态。此时,任你是谁,若你在山顶,都可以调动思维,把它们现象成各种模样。
  天,时晴时阴。云,忽聚忽散。一部分人,己翻过山梁,去看山后的掌中池了。我们几个略作休息,也翻了过去。
  一弯圣水,静卧群山之中。群山如掌,轻轻地托着这个圣洁的女儿。它,若一轮误落人间的明月,洁净而又安静。由于形如马掌,故名掌池。
  远离了尘世的喧嚣,自然是何其的美妙。山,把嶙峋的倒影投入到水面上。池,温柔地拥抱着它们。从水中看,它们就像一群云游至此的仙人,走累了就歇了下来。或卧或立,或思或眠。有的骑马,有的龟托,有的衣袂飘飘,有的褴褛不堪。它们,时而争论,时而戏笑。雾散,轻纱蒙面,雾走,冷峻威严。池,不语,她清笑着望着山。忽然明白,在这里,池是众山的恋人。用它的安静,温婉,细腻和多情,滋养着山们沧桑而疲惫的心。
  而它自已呢。而今天,一侧山体滑坡,碎石瓦砺已把它的一部分掩埋了。人们只能从某个角才能依稀辩出它的形状。曾经的池有多大,水从何来,一切都无从考证。我真害怕,若干年后,它也会像罗布泊一样,成为人们记忆中的影子。
  池四周的缓坡上,长着低矮的草,一些金色的无名小花紧紧地附在上面。几只黑白相间的藏野鸡急急的觅食,它们有点紧张地望着我们,时刻做好准备飞离的准备。
  几头牦牛,站在半山腰里张望着我们。很显然,它们是来喝水的。在这诲拔三千七百多米的地方,这弯碧水,也滋养着它们。
  石涯上,开着一种蓝色的花。有一种妖冶之美,一时,谁也不知道它的名字,后来才知道它叫风铃草。寒风中,它轻轻地摇摆着,浅浅地笑着,望着你,等着你,念着你。女友友们抢着和它留影,都想把它最美的风姿留在自己的记忆里。
  人们站在池边,寻找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摆出各种姿态,想把自己的足迹留下来。喧嚣的声音,吵得众山嗡嗡作响。
  天上,云,忽聚忽散。太阳,忽明忽暗。这一切,多像尘世间世事的变幻呀。而这净水,又多像我们内心向往的那一个安静而美好的世界呀。
  羊羔花盛开的山坡
  
  下山时,队伍分成了二批。一部分,顺着一条山谷,直达谷底的河床。另一部分,沿着山脊缓缓向下。
  抓喜秀龙草原,特征更接近青藏高原,植被以落叶灌木为主。此时的山坡上,金黄色的羊羔花正开得灿烂。
  几头正在花丛中吃草的牦牛,被穿着花花绿绿的我们,惊得背起尾巴飞奔而去。它们在山坡上如履平川,一路踏花而去,眨眼之间又在另一面山坡上回头望我们。同时,也为我们的下山劈开了一条通道。我们顺着牦牛踏下的小路,艰难行走。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每走一步,都惊心动魄。脚底下,是泥泞的小路和沾着雨水的青草,稍不小心,人就会被滑倒。腿虽然没有上山时的那种酸胀,但山一脚高,一脚低,还是很难受。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而又艰难的行走着。我无数次摔倒,又无数次爬起来。
  突然有人惊呼:獐子。紧接着,一头棕色的獐子就在我们的惊呼中飞奔而去,转眼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另一队人马,己下到了半坡。七彩的服装,在绿色的草丛中十分鲜艳,他们不时回过头来向我们大喊大叫,尖叫声和笑声,把草丛中的鸟儿都惊飞了。
  满山坡的羊羔花,静静地看着穿行在它身边的我们。生活在山野的它,安静而淡然,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你来了,它在微笑。你走了,它还在微笑。今年来了,它在笑。明年来了,它还会笑吗。有人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景还同吗?人生,有些路,走过就走过了,再也回不去了,即使回去,还是那颗心,还是那份情吗?不若留景在山中,最美的日子,最美的心情,最美的人。
  终于到了山底的河谷里。
  十几个人,看着彼此散乱的头发和两脚厚厚的泥桨,哈哈大笑。然后都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看那开满羊羔花的山坡。
  妹妹要过河,哪个来背我
  
  一条河,横在了几十个人的面前。
  尽管事先,探路的队友就已经通知大家,徒步中途,有河要过,让大家带好过河用具,但一部分人还是什么也没带。从山口到河边,已经走了四,五公里,许多人,已是一身大汗了。河水冰凉刺骨,许多人都犹豫起来。我们这队人马,以娘子军为主,男友友只有七,八个。而其中三,四个,是夫妻方式结伴出行。途中,只是相互照顾,似乎并不方便照顾他人。
  草人、心语是一对夫妻。草人背起冰语,几步就跨了过去。而后,草人看着心语的脸向这边张望。因为这面还有更多的没有趟过河去的女友友,但心语却一直沉着脸,草人就讪讪地背起包先走了。
  几个女友友,挽起裤管下了水。冰冷的河水,激的她们尖叫起来。但她们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趟过去了。几个男友友向这面张望。看的出,他们的表情很复杂,想过来,又在犹豫。也有二个人,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兀自过去了。
  十几个女友友站在河边,无奈地望着哗啦啦的河水。
  突然,带队的白云队长,一脚踩进河里,俯下身子对女友友们说,来吧,女人们,我背你们过河。几个女友友还在迟疑,但白云队长已将一个女友友拽到背上,背了起来,一步一步向河对岸走去。
  已走到对岸的几个男友友,都不好意的停下了脚步,红着脸望着这一切。
  有人在河那面拍照,白云队长对着镜头做了一个鬼脸。河两岸的人,都大笑起来。这个坦荡的男子汉,爽朗的笑着,将十几个女友友一一背了过去。
  最后,我还站在河边。看到白云满头大汗,真是不忍心让他再背,提议他脱下雨靴,我自己走过去。但他说啥也不让,低声说,你是女人,河水太冷就不要钻水了。说着就躬着身子,站在我面前,并不由分说,一把将我拉到了背上。
  一瞬间,心被一种久违的温暖击中。一条河,几十步,他一步一步背着我走去。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背着我情景。那时多病,父亲总要背着我去一个诊所看病。父亲的脊背,宽厚,舒适,他陪着我渡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时期。而今,再也看不到父亲了。而我,就连给父亲擦一擦额头上的汗的机会都没有了。今天,在行走的路上,被一个陌生男子背在背上,渡过这一条湍急河流。一时很感动,但又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河对岸的人,都默默地望着这一切,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或许,都在思索着自己吧,或许,什么也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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