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经典散文

经典散文

独化散文

2021-12-23经典散文
[db:简介]
独化散文

一、城市行走

1、北 京 之 旅

“五一”、“五四”北京游人如织,真是摩肩接踵。

在北京操贱役者无不一口纯正的普通话。

在北京看到不少游人 “席地而坐”、 “箕踞而坐”,令人想到一种人:乞丐。

在西安康福路见到一胖女人,其外形,尤其脸部酷似一种很名贵的金鱼,但忘其名。

走在西安康福路上,目睹万头攒动的情景,耳闻呀呀人语,忽然想到了人类的始祖问题。据最新考古研究人类由鸟繁衍而来,诚哉斯言,信哉斯言。

晚九时许,在西安街头吃烤肉喝扎啤,忽“大风起兮”,因独自一人,孑孓街头,顿生伤感,遂将刘邦两句诗做了修改以表当时的心情:大风起兮云飞扬,西安街头兮独彷徨。

在西安街头见一男子,T恤,统裤,凉鞋,腋夹公文包一肩高一肩低从面前迅速走过,目不斜视,心无旁鹜,一副世界都是你们的,我只有我的事业的样子。这样的人,在开封街道也见,在太原街道也见,平凉街上也偶然可以见到。

北京无论哪一趟地铁上都可见到这样一种人:低头读报(《北京晨报》),举头沉思,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在西安从康福路──枣园公共车上见有一男子样子酷似贾平凹,连神情都像,只是手中无烟( 书报上贾平凹的照片大部分手中捏烟)。 几欲发问, 终未发问。 当此人下车时,望其背影,不禁哑然一笑。

在西安公共车上有两个女孩子在低声说笑,一曰:你的标准是啥?一曰:有车。一略加思考调侃曰:自行车,三轮车?一莞尔一笑曰:至少摩托车。余大笑,二女侧目,眉目之间荡漾着笑意。

晚在西安街头又吃小吃,对面一人,相貌神情与秦兵马俑酷肖,视之视之再视之,忍俊不禁。

在西安街头正埋头吃小吃,忽发现一女的与唐宛儿特别像;又来一男的,正与想象中的周敏特别像。遂询其街名,乃大庆路也。贾平凹是否取材于此?

北京的清晨叫卖声已经不绝于耳,其中最响亮的:北京人的文化早餐──北京晨报。而叫卖者多为中老年妇女,似都没有多少文化。

在北京某夜我迷路了。而我却是一个自信不会迷路的人,尽管不屑记路。我自信......我自信......我自信......如今只有一点我敢自信了,那就是我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西安街头常见一男一女相拥而行,其打情骂俏的情景,令人感到这些男女将西安当做了他们家的卧室,将满街行人视作无物。

北京西直门──复兴路地铁有一则广告:子曰:购物去百盛,省也。

保定公路旁有一顶天立地宣传牌:人人是保定形象。

北京到处有“com”这一单词,“com”是什么?网站?

在山西长治市看到两条标语,一旧一新,顶天立地,曰:毛泽东思想万岁。真是久违了。

在西安康福路有爿小吃店,门口有两句广告词,曰:第一次不来是你的责任;第二次不来是我的责任。创意甚佳,但惜其大材小用耳。且语句还不够凝炼。

在故宫午门前见有成千上万的白色塑料袋飘荡于空中,有些甚至飞上硫璃瓦。

北京动物园,动物无几,但树木却参天。

人民大会堂前种有四棵橡皮树,不大不小,不高不低。但还算茂盛。

北京小麦已盈膝,而平凉却“才能没马蹄”,温差有如此之大?

忘其名,据说是皇后之寝宫(在颐和园),有一架紫藤,倒也很有风味。看枝杆有百年历史。遂在花下小憩。竟忘了游园。最后乘兴而归。

昔阳大寨与想象差距更大。似全是一些表面文章。  

“人人都说山西是个好地方”,但看到的却大都是穷山恶水。

山西有一个县名很怪,叫“古县”或“旧县”。有一个县名更怪,叫“个旧”或“太旧”, 此县有*题词。

山西有一县,名曰安泽县。但实在太穷了,穷得可怕,有不少人家“以敝席为门”。泽安在哉?

有啥的不缺啥。山西到处是煤。安口人用缸垒猪圈墙。

山西应有大槐,不是有“大槐树底下”的话吗?但令人奇怪的是在山西沿途没有看到一棵槐树。倒有一爿小店,名曰“古槐饭店”。

关于北京之旅我只有一句话:对任何景点都没有了兴趣,有一种幻灭感。

宝鸡有一条街,街名就叫做女人街。

陕西畅销报──《华商报》。

关于旅游的两个公式:

1、旅游=天时+地利+人和。而人和第一。

2、旅游=吃饭+睡觉+游览+购物。 而购物第一。

由以上两个公式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旅游的核心问题是两个字:人、钱。

平凉──北京沿途田地里都生长着清一色的我们大家比较熟悉的农作物──小麦。只是高低不同而已。

关键是打开自己这一眼井。其实井水到处都一样。                        

草于两千年五月一日──七日

定稿于两千年五月八日

2、北京之旅(续篇)

余生天地间三十余年,从未出过远门。不意分别于两千年春、夏去了两次北京。

此为两千年夏天二去北京之随笔也。

北京大学“一塌糊涂”。塔者,博雅塔也;湖者,未名湖也;图者,北京大学图书馆也。

行走在北大未名湖畔,忽然想到柳永一句词:高柳乱蝉嘶。

北大荷塘印象:叶子出水很高,亭亭的像舞女的裙。

斯诺曾经说过:“北大校园是世界上最美的校园”。诚哉斯言!

颐和园.宜芸馆.紫藤:

春天:枯藤老树;夏天:青枝绿叶。

春天到北京最突出的感觉:人多;

夏天到北京最深刻的印象:蝉多。

此次到北京发现北京赤膊者遍地皆是,天热?

在长城上看到一种非常熟悉的植物:狗尾草。  

瓮城即内城?

有人以“根”、“魂”二字形容长城,其然,岂其然?

朱明十三陵之长陵到处生长着枝繁叶茂的橡子树。据说橡子树的叶子是上等的猪饲料。长陵种植这么多的橡子树用意何在?

在北京植物园(亚洲最大的植物园)又见狗尾草。

北京公园之共相:绿水白石,黄瓦朱墙。

水木清华园脚底下到处蔓延着卑微的狗尾草。  

深夜从清华北航归来,在西直门站见一男一女在地铁里席地而坐手拨吉它纵声高歌,颇似《北京人在纽约》里的一个镜头。

清华园里多桐树。桐树,制作小提琴最佳之材料,然桐树的外表看起来很朴实。

在军事博物馆始知有冷兵器火兵器等概念。其分界线为北宋。即宋以前春秋战国秦汉隋唐使用冷兵器,宋开始冷兵器与火兵器并用。

在科技博物馆见到一极平凡而同时令人震惊的物件,曰:混沌摆。初始条件不同,运动过程和结果则不同。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清晨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见到三只小鸟,在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前跳来跳去,因天色与视力的原因未敢确认是麻雀。

北京庙多,荷多,玉多,蝉多,湖多,树多,景泰蓝多,狗尾草多。

北京此处与彼处物价相差甚多,原因何在?

在北海又见狗尾草。

在北海永安寺门前长条凳上小憩并且看余之  《北京之旅》(一)。时有一老者也侧身而看,看已多时遂索余手中文稿,边看边赞。余因询其身份,此老者笑而不答,余疑其人乃一高干也。

在北海公园垂杨之下绿水之滨看到祖孙二人品茗手谈,真神仙中人也。

八月十三日晚有北大状元到中科院研究生院讲演。讲演结束后,当笔者询及冯友兰时,“状元”一无所知。余不禁兴叹,一叹北大真大,二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在木樨地地铁见一女的,其头发颇似搜狐网网页上的画面── 一条挺漂亮的火红的狐狸尾巴。

北京图书大厦大而不全。例如无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上下),无杨国荣《王学通论》。

走进北京图书大厦,西装革履者席地而坐,坐而读书,遍地皆是也。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走进了一大型图书馆。

北京回来看平凉: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回到平凉当天晚上恰逢毛阿敏来平凉。平凉人去北京,北京人来平凉。不同的是:平凉人到北京是花钱去;北京人到平凉是挣钱来。

在平凉一中校园当我俯身逼视校园随处可见茂盛的狗尾草时,我不禁仰身而叹:平凉与北京本无差别,老天其实很公平。差距是人为的。老子有一句不刊之论:“天之道损有余以奉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3、宝鸡行

宝鸡古称陈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陈仓欤?

晚与三五同志走在宝鸡的大街上,秋雨淅淅漓漓,行人三三两两。宝鸡的夜景完全是白石道人小词的意境:清空。

在宝鸡中学参观学习有一句话的结论:事事追求实效。

在宝鸡中学听一姓魏的女教师讲高三语文,提到阿房时,读曰 α fαn 。陕西人将此二字这样读,恐怕这两个字正应如此读。

两千年十月二十七日(农历十月一日)下午与三五同志乘车前往炎帝陵。在薄暮中为我人文初祖焚香一柱。做了一件颇有意义的事情。

在炎帝陵有一位陕西省委的同志与我迎面相逢,畅叙甚欢,共叹:人生何处不相逢。且赠我有关炎帝的薄册子两本。过后,同行者问此人是谁,我思之思之再思之,终曰:不认识。同行者大笑不止。余亦欣慨不已。

此次到宝鸡从旅游图上始知张载是宝鸡人。但询及宝鸡人时十之八九皆不知张子何许人也。我为张子悲,我为宝鸡叹。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宝鸡果真要走向世界首先要让这四句话在宝鸡深入人心。

与三五同志驱车前往姜子牙钓鱼台,太公垂钓之水原来叫做潘溪。这里古柏森森,白石磷磷,溪水清澈,山谷幽深。置身于此绿水白石山明水秀之地,游人无不心旷神怡留恋忘返矣。

驱车来到五丈原,这里已完全丧失了军事重镇的意义,人民安居乐业。

炎帝陵、钓鱼台、五丈原,黄花漫山遍野,据当地一牧羊老人解说,这种花叫黄菊花,是一种药材。黄花遍地,是周易乾卦的境界。恐怕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境界,这里才会涌现出神农、太公、武侯、横渠这等开天辟地的人物。人杰地灵这个词语其实是将因果倒置了。正确的表述应该是地灵人杰。苏东坡的名句: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4、兰州行

五月三日。列车。夕发朝至。

五月四日。拂晓,黄河,兰州。

火车站到西站的公交车上。对面一个三十左右的年轻母亲领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女儿。母亲脸上露着一股孩子气,乐呵呵;孩子脸上透着一种成人气,沉静而忧郁。

安宁区。准备拜访一个十余年未曾谋面的大学同窗。走到大门口时,忽然决定不进去了。“乘兴而来,兴尽而归”。

在古籍书店降价处理书中居然搜寻到金岳霖《知识论》,六折。悲欣交集。

到火车站时火车已经走了;到汽车站时汽车已经走了。  夜幕很快降临到孑立在小西湖的我的身上了。

别了!兰州。我已经是一个陌生的旅人了;你也是一座陌生的城市了。

一辫大蒜从一幢破旧的楼房的阴台的窗子外笔直地垂了下来,庄严,神圣。生活的严肃性不会随贫穷而丧失的。

兰州操贱役者多讲一口地道的兰州话;

北京操贱役者多说一口纯正的北京话。

张掖路新华书店。哲学类书柜前一个疯子大声朗诵汤因比的《历史研究》,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总结似的说了两个字:假的!此人终于被服务员轰了出去。

在张掖路新华书店立读嘉映先生为其恩师熊伟先生写的一篇回忆性文字,极为感动,以致唏嘘。

“老李把自己种在了书摊前”。这是柳青长篇小说《播种记》里的句子?还是老舍中篇小说《离婚》里的句子?看到张掖路新华书店一排一排的读书人我冷不丁想到了这一句话。

城市与城市之间深刻的差异,在书店,在书,而不在其它。兰州与平凉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在兰州就见到了不少有关士的书,例如于迎春《秦汉士史》。

此次到兰州发现有许多地名想不清楚了。

自画像:肩挂一个旅行包,手提一瓶矿泉水。行色匆匆,风尘仆仆行走在兰州的大街上。

农村包围城市。北京如此,兰州如此。中国特色?世界特色?

五月五日。兰州城外(榆中县)漫山遍野的油菜正竞相绽放着璀璨的金黄色的花朵。时我正坐在从兰州返回平凉长途汽车靠窗的座位上。

界石有大片大片的梨园。梨园梨树已开始泛白。

静宁小麦尚不盈尺。

我行走在静宁的大街上。忽然从心底里涌上一种难遣的、悲凉的游子的感觉。

在兰州我是一个过客。

在静宁 我是一个游子。

当我手提两壶开水,逢人就打招呼,穿过平凉一中校园时。我终于清晰地领悟到一个事实:我是平凉一中的;平凉一中是我的。

熊伟先生有言:“存在就是哲学;哲学就是存在”。诚哉斯言!

5、兰州行(续篇)

2000年,分别于春、秋二季一年之中去了两次北京;2001年,分别于五月初、五月底一月之内去了两次兰州。而此前十余年则过着诸葛亮《诫子书》彻底否定的“多不接世,悲守穷庐”的日子。

坐在平凉一中去火车站的TAXI上,从车窗看着华灯初上的平凉市夜景,我突然有一些情不能自已。



晚,火车:假寐的旅客;庄严的睡相。

再见黄河,再到兰州。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Lanzhou University校园里迎面风摆柳似的过来一个女人,“花气袭人”,心里不仅慨叹一句:这里还有这等尤物。

兰大校园里麻雀不少,花前树上,飞来跳去。

在兰大校园里我又迷路了。

我愿作兰州大学校园里的一棵树,一根草,一只麻雀也行。



站在兰州市静宁路静苑酒店的门口目送同学远去的伛偻的背影,一阵辛酸。大城市发展机会多,但生存压力大;小城市发展机会少,但生存压力小。这或许是不刊之论。

滨河路黄河索道站兰州云峰清真餐厅。窗外“一条大河波浪宽”;窗内“八九同学笑语喧”。

兰州东方红广场万禾火锅楼。窗外寂静的草坪;窗内热闹的同学。今昔对比:贫穷与屈辱是一页发黄的历史了。我们站起来了!



十三年,西北师大:树木变得高大而苍老了许多。诺大校园碰不见一个熟人。“物是人非事事休”。

十三年后重上师大文科楼,猛然想到静安先生的一句词“过眼韶华真草草”。

当我轻轻走过Northwest  Normal University 校园时,我轻轻问了我一句:你干什么来了?



兰州一中每棵树,不论大小都挂一小牌,牌上是该树的简单的生物学资料。遂在树下一一记取,共计识记树种十八种。附树名如下:

山杨   三角槭    千头柏    朝鲜红花槐    连翘     洋槐     樱花     银杏     响叶杨      小叶杨       黄刺梅    沙枣(又名香柳,叶、花银白,花芳香)    盘槐    刺槐(羽状复叶,蝶形花,豆荚扁带状)   桧(柏科,又名圆柏。针叶轮生,鳞叶复生。雌雄异株。)     国槐(羽状复叶,蝶形花,豆荚念珠状)    榆树(早春,先叶开花)     旱柳

在兰州一中阶梯教室听取人民教育出版社顾之川先生讲述高中语文教学大纲(试验修订版)。教室门口有两棵大沙枣树,随风飘进缕缕清香。

顾之川先生长相颇似钱理群。



同学中谁最聪明?景志忠。老子“大智若愚”的话正是指景博士志忠兄这类人也。

盐场堡。与老大哥景博士志忠兄握别时,竟颇为伤感。以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人到中年之后第一次如此伤感。



黄河铁桥。在照相的人群中冷不丁认出师大牛肉面小饭馆里的一个小伙计,过去的一个小孩子,今天已经是一个大小伙子了。过去的一个打工崽,十三年后已经是一个小老板了。人世沧桑。

黄河两岸,花草茂盛,树木葱茏。这里不愧曾经是人类文明的发祥地之一。



平凉火车站迎接我们的是一排朝鲜红花槐。                                                         

2001、5、24—29  



二、乡村记事

1、 回家               

离家尚有一箭之遥,小女已经飞奔起来了,“到家了!”,常见的动作简单的话语,可我却热泪盈眶起来。是啊,这正是我们生活了一百多年的家啊!

小女从老家的鸡窝里面拣到了一颗蛋,兴奋异常。

深夜驴鸣。髫龄小女莫名惊诧!



长日无事。我突然有了一种冲动:到烈日下去刈麦!到暴雨中去劳作!

夏日正午的原野是一幅俄罗斯巡回派画家的油画。

狐死守丘。为什么?这片热土太富有诱惑力,吸引力了!



邻居家的驴子又在昂首嘶鸣了!

夏日正午的农家驴子的叫声此起彼伏。

驴子的激昂的叫声是非常抒情的。



暴雨倾泻在每个农家小院里。

暴雨后的骄阳洒在每一片树叶上。

我突然发现老屋瓦楞上的苔鲜已经是青黑色的了。



夏日正午的农家是极其寂静的,以致我能分清鸟鸣的远近高低的层次来。

有些鸟的叫声是极其悠扬的;有些鸟的叫声是非常急促的。

黄昏。鸟们在我家后院大树上举行着一场小型音乐会,有独唱,有二重唱,也有小合唱。



躺在祖父的坟地,眼睛注视着头顶的蓝天白云,身体感受着时时吹过的山风,我的心是如此的澄澈。

看到从头顶从高空从蓝天白云下飞翔过的一只只一对对一阵阵不知名的鸟儿,我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自由!

我与山川大地融为一体了。我是谁?



清晨我听到一声布谷鸟的叫声。

米黄色的飞蛾从这一家飞到另一家的院子里去了。

七月二十一日上午我要离开斯地到我工作的异地去了。小女向我问了一个和鲁迅的侄儿问鲁迅的同样的问题“什么时候回来”。孩子!记住回家的路吧。                                                                           

2001.7.18----2001.7.21

2、植树·度假

自然是最随心所欲的,且看那路边树之杈桠,旁逸斜出超出了任何一位抽象派画家之想象。

料峭春风中盛开的桃花,让人感到大自然自有大自然的规律,并不以人的感觉为转移。

一个小女孩奔跑在田间小路上。

春水与《春水》不同。《春水》是温暖的;春水是冰冷的。

崆峒乡西沟村——桃花盛开的地方。

漫山遍野的桃花令人沉醉。

桃花:粉红的不如深红的;盛开的不如含苞的。

山腰栽树,山脚休憩,山顶是怎么回事,人们已经不感兴趣了。

春风吹一吹;黄土扑一扑;野刺扎一扎。不一定就是痛苦,或许还是一种幸福呢。

灌木丛中,一个兔尸赫然在地,身上被伤害的痕迹尚清晰可见。

对土的亲切,是人的天性。水浴是必需的;土浴有时也是人的一种需要。

等车。坐在田埂上。柔弱的麦苗在风中摇曳。我是一个片刻的麦田守望者。

崆峒后峡:胭脂水,桃花林,灌木丛。

我用胭脂水洗我的手。一次,二次,三次……

且听那流水。

胭脂水中的石头:大则如屋,小则如斗。

胭脂水的美学品格:朴素。

漫步在胭脂水边,我忏悔了。

我作了胭脂水的情人了。

女儿掉到胭脂水里了。湿透的衣服晒在灌木丛上。

一群羊在吃那桃花呢。

耳听那汤汤河水,眼望那灿烂桃花。今天,我是一个幸福的人。

3、《乡村记事》

一个乡下人负手而立在这个乡村小镇的大街上。后来我还发现了第二第三……个。

草帽。单衫。他们。我们则异于是。

走过青青的麦田香气馥郁。幻觉?

一只黄蝴蝶从车前飞过去了;一只白蝴蝶从车前飞过去了。

紫颜色苜蓿花;淡蓝色胡麻花。

一头草驴的脸看上去十分安详,旁边卧着其小驴驹,一切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那么和谐。

正午。我的村庄很随意。

一只花边的蝴蝶落在了一茎草上,随风上下起伏。

我们站在一棵小榆树下聊天。

我坐在开着淡蓝色的细碎的花朵的胡麻菜地边。

我们的车回去的时候,这个小镇上的“集”开始散了。

“仁者乐山”。山确实可以使一个人彻底静下来。

04/07/01

4、《安静》

——古成纪行

人邻用手触摸了一下一个农家小院的一株植物的花朵。

从喧闹里从茂盛里从破败里我听到了安静。

从慌乱中从姿色中我都听到了一种安静。

从麻中我听到了一种古老的安静。

几只白色的蝴蝶(后来我还看到两只黄色的)在开着红白相间的荞花的荞地里扇动着她们的翼。

荞花上的露水打湿了我们的裤管。

苹果成熟了,梨子成熟了,安静地落在果园的土地上。

荏上的尘土显得异常安静。

满强家的粮仓里安静地躺着小麦的颗粒。

几棵旱芍药在一个农家小院里安静地开放。

陶片。五千年的安静?!

喇嘛故堆上的小红旗在风中安静地摇摆。

从玉米地土豆地我看到的也无非是安静。

葫芦河在葫芦河床上安静地流淌。

几只母鸡在路旁安静地叨食。

黄土无言。

一簇小蓝花在崖畔安静地摇曳。

这个农家是贫穷的。但是院子干净极了,有几双布鞋安静地放置在土台阶上。

草籽的脂香(裸穗语)?



04/09/16-17

5、《秋到田家沟》



苦苣都已经起苔了。

狗尾草已经成了金色的狗尾草。

连路边的小黄花看上去都有点老了。

路边灌木上的红豆红的煞是可爱。

苹果的叶子已经彻底失去了轻浮的姿容,显得庄重典雅而且开始破败,甚至有了木质的感觉。

蔬菜的叶子彻底呈现出破败的景象。

风中杨树的叶子依然在摇曳,但我依然看到了一种无奈。

红色的喇叭花紫色的喇叭花正用她们的豪放的花朵证明她们的成熟。

我从虫子的悠长的叫声中听到了秋之声。

秋水静极了。从静极了的秋水中传来阵阵蛙声。蛙声沉郁,沉郁之中有掩不住的苍凉。

秋林安静。秋花如意。秋草纷披。

这棵核桃树在平静淡然中有其柔和和欢愉,在其柔和和欢愉中有平静与淡然。

斯地无处不有草。草不生田家沟生于何处?

山脚下水声淙淙,草叶纷披,花朵摇曳,树叶沉郁,土林林立。

叶落而果出。山林大有疏朗之美。

芦苇扬花。洋姜花黄。

同游者人邻、独化、李凡、脱、隗、苟、赵等数人走出田家沟的时候,无一不是一身秋天的颜色。只是秋色是相同的,而秋味各有不同罢了。

三、人物刻画

1、《陈嘉映》(上)

  嘉映先生笑起来了。我仿佛觉得是哲学在笑。我一下子觉得哲学是亲切的。过去关于哲学的坏印象是错的。

  嘉映先生走路的样子是非常普通的。从背影看完全是一个普通人在走路。一个四十余岁的男子走过去了。背都有点向前倾了。哲学并不神秘?!

  嘉映先生打电话是很认真的,也很真诚。或操国语;或操英语。

  嘉映先生开车的样子非常随意。他将小臂放在方向盘上打着方向。

  席间。嘉映先生开着阿坚的玩笑。是用阿坚的名字作笑料的。

  嘉映先生和他的弟子在谈哲学。嘉映先生很严肃的。而且可以看出嘉映先生在思考。

  席间。嘉映先生指着他的一个弟子说:他的父亲很有名的,写小说的。

  电梯上。我说我觉得我喜欢嘉映先生的书我并不感到奇怪。嘉映先生仰头想了想说:我也不感到奇怪。

  嘉映先生抽烟时从不将烟平行吐出,而是朝天吐出。

  嘉映先生的酒量是非常大的。我们一共喝过三次酒。第一次阿坚明显地醉了。第三次我明显地醉了。但是嘉映先生毫无醉意。

  酒后。阿坚要写诗了,没有笔。只好自制了一支笔。用一根筷子做笔杆,然后在每人头上剪下一撮头发来做笔尖。阿坚从我的头后剪了一点头发,而从嘉映先生的头前剪下了一撮头发。嘉映先生是欣然同意了的。

  老柴是嘉映先生的朋友,老吴也是嘉映先生的朋友。而这两个人都在北大旁听过嘉映先生的课。都听了有一年以上。这是两个生意人,一个在法国有生意;一个在山东有生意。

  老柴听了霍金的讲座。老柴的妻子也听了霍金的讲座。他们在谈霍金,人人都开始讲霍金。只有我和嘉映先生沉默。我是不知道霍金。嘉映先生呢?!

  席间。许多人在讲哲学。嘉映先生一言不发。

……

(待续)

2、《平凹在平凉》  

  平凹的手表的指针似乎特别长。

  平凹的脸很像一个川字,鼻梁是中间的一竖,两腮是另外的两竖。

  平凹的头发已经很稀疏了。

  平凹的个头并不高。但是肚子很腆。

  平凹写字时出手很猛。

  平凹将平凹的平字都写出了头。

  有两个人分别拿《浮躁》和《怀念狼》请贾平凹签字。平凹分别签上了“×××先生正 贾平凹”和“盗版本贾平凹”。对后一本书平凹说:“这是假的”。

  “酿一堂和气”平凹给一个面有雀斑的少妇写了这样一个条幅。写完后,平凹说我给一般人不写这句话的。

  我和平凹闲坐时,我问平凹,你在电视上说美的太太是美得很吗,平凹说是。平凹讲了一个笑话说一个人打电话说我想你太太,结果对方误会了。

  画廊提供的烟没有了。于是我和平凹一人抽了一根我随身装的劣质的烟。平凹浑不在意。

  平凹说你的名字好。平凹是说独化这两个字好。

  平凹问我中学老师那么忙你哪来时间办刊物办网站?平凹哪里知道我是把别人“挖坑”的时间用在了这些事情上。

  “腹有诗书,门无债主”。对一个也有钱也写文章的求字者平凹写下了这八个字。

  藏珍阁:人来人往。平静中有热闹;热闹中有平静。

  楼下下棋的下自己的棋喝茶的喝自己的茶。楼上平凹“挖坑”不止,写字不已。

  平凹在去吃饭的路上去了一趟柳湖。

  席间。有人从西安打电话来了,平凹听完电话后主动说:一个“坑友”。

  平凹:倦怠中有傲慢;谦和中有倔强。

  散席之后我又和裸穗在一中门口干掉了几瓶啤酒。

  深夜。我和裸穗等坐在广场大槐树下。百年古木,一树槐花,大有魔幻现实主义的味道。

  我看到了平凹的平;我未看到平凹的凹。

  黎明醒来,窗外,鸟声似断实连,此起彼伏。

3、《和伊沙有关的一些长短句》(未完,待续)
月亮很大,很黄。我站在火车站的站台上,我挤在接站的人群里。此时伊沙正坐在从西安到平凉的一辆慢车上。
风很好。
伊沙是黑的,也并不高。
徐江说平凉的天地之间似乎安装了一台超大空调。西安是热的,天津是热的,火车上大概也是热的。
徐江是胖的,也是和蔼的,友善的。
比较冷峻的反而是传说中比较温和的沈奇。
沈奇点了菜。
君儿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沉默于喧哗的世界”,为什么?!
伊沙的朗诵中有烈焰;徐江的朗诵里有沉思。
和伊沙的诗比起来,许多人的诗不过是\"羔雁之具\"而已。
写什么?怎样写?伊沙“想象力的焦点”(康德语)始终在“力争第一义”(王国维语)?即伊沙力图解决的是第一个问题?
诗的江湖。哪朝哪代不是这样?
其实伊沙的诗歌并没有把伊沙整个的人完全的呈现出来,这是伊沙江湖不老的根本原因。
没有人曾经称赞过我的俗名,伊沙却认为很好。尚记得平凹却认为“独化”两个字好。
伊沙讲了他曾经和某大亨拼酒的故事,我对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伊沙的两句话:资产阶级可以卸无产阶级的腿,无产阶级也可以卸资产阶级的腿。
伊沙抽一种类似雪茄的电子的“如烟”,大家都很好奇,伊沙说大家都抽一口吧,于是大家一人抽了一口,我也抽了一口。
伊沙谈兴正浓,我谈兴正浓,徐江说睡吧,看看表,已经凌晨四时许。我已经很少跟人这样彻夜谈诗了。
翌日,沈奇的表情终于温和了起来,甚且都已经极其温柔了。
伊沙决定爬崆峒山。我和徐江留守在了半山腰。
徐江的和善超出了徐江的年龄。徐江的诗歌却是冷峻的,尤其《花火集》。
伊沙爬山回来了。伊沙显得更黑一些,尤其在一头汗水的衬托下。
荡子精神,贤人行径?
饭后,大家一致说到平凉一中转转。伊沙说,对,到独化的老巢去一下。有人指着我们家的阳台说,那就是独化的家,于是,大家都抬起头望了一下。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那么,有朋要去远方呢?
让我继续精研佛经,为这些忽然而来又忽然而去的朋友们祈福。
06/07/12



独化(1966~)甘肃静宁人。1988年西北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同年被分配至平凉一中任教至今。作品见诸全国各类报刊杂志,诸如《散文》《诗刊》《诗歌月刊》《兰州文苑》《敦煌诗刊》《延安文学》《汉诗》《延河》“太原晚报”“山西青年报”“兰州晚报”等。散文作品曾收入百花文艺出版社《散文2003年精选集》《新散文十五家》人民文学出版社《新散文百人百篇》等。诗歌曾被收入沈浩波主编的《2008—2009中国诗歌双年巡礼》及伊沙主编的《新世纪诗典》等。曾被评为市级教学骨干,获得过诸如“市级优秀教师”等荣誉称号。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