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道具(之三)
2021-12-23叙事散文刘彦林
小锄头及其他孩子的童年,是天真烂漫的,也是天真无邪的,更是懵懂无知的……身为农民的父母,他们没有接受过多少学校教育,可是从生活中所汲取到的经验出发,也有很多教导孩子的好方法。比如,对孩子的言传身教,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一定是期盼早入学堂,学业……
小锄头及其他
孩子的童年,是天真烂漫的,也是天真无邪的,更是懵懂无知的…… 身为农民的父母,他们没有接受过多少学校教育,可是从生活中所汲取到的经验出发,也有很多教导孩子的好方法。比如,对孩子的言传身教,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一定是期盼早入学堂,学业有成,考上大学,跳出农门,从事令众人羡慕的职业,可谓门庭显贵,光宗耀祖,但还是在务做庄稼的过程中,潜移默化地对孩子进行田间耕作等有关农事知识的传授。作为农民的儿子,我也在有意无意之间,懂得、学会和掌握了一些农耕技能。 在五六岁时,我还是一个喜欢疯玩的“泥孩子”。那年月,农村没有幼儿园和学前班,我七岁之前的大多时光,除了贪于玩耍之外,似乎再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一次,我生了病,几天的土法治疗,也没有显现奇效。没办法,趁父亲回来,母亲就领我去医院看病,见了大夫,打了针,包了药。从医院出来,父母领我在县城街道闲逛了一阵。本来要给我买个玩具什么的,后来却给我选中了一把小巧的锄头。这把锄头被带回家后,安上了一个和我个头差不多长的木把。有了这把锄头,我就是一位小农民了。每天,队长一喊社员出工,我便跟着母亲扛着小锄头上地,锄玉米、黄豆,或是打土坷垃,也干得有模有样。我插在劳动的队伍里,只承担一锄宽的任务,赶天忙地的挥舞锄头,顷刻间就窜到了最前面,还回过头自豪地喊着:“我是第一名!” 这个锄头,也参与了我们的一些游戏,比如:挖锅灶。在院边的土坎边,常常选定一块屁股大的地方,先用锄尖划个圈,然后用锄刃挖土,每挖下一层土,便用手掌剖出来。挖到一定深度,锄头就派不上用场了,又去找镰刀什么的。一次,我在堂屋的木柜下面,找到了一把盖房子用的瓦刀,它不仅能铲土,还能深挖。当挖到一定深度,将周围土茬整平后,便开始挖灶门。灶门正对着路,手脚并用起来,不多时就挖好了。趁着大人不备,把茶壶或者小铁锅找来,让旁边围观的小伙伴找来麦草、干柴和火柴,点上火,随着火焰的升腾,铁锅里盛的水就开始冒水泡啦。有时,也和对门的小姑娘做游戏,就让她用土做原料擀面,用野草做菜,炒菜做饭,像居家过日子似的。现在想起来,那时还真是好玩呢。也得提及一件事。一年冬天,西和老家的三叔,在两当县西坡的煤矿上干活,回家前顺道来我家,在山背后的石佛商店,给我和姐姐各买了一个玩具。你肯定猜不着是啥?是两个塑料的小缝纫机。他把粉红色的,分给了姐姐,那个浅蓝色的,就归了我。这个缝纫机,可以用手把搅着转动,针也随着上下往复,和真的很相像。我有些爱不释手,只要不出去乱跑,就会专注地搅动那台缝纫机。当发现姐姐去学校,或者给猪寻草去了,我就偷偷地玩两个,左右手各玩一个,心里盛满了自得其乐。由于喜欢,所以珍惜。这个缝纫机,上了初中,我还保存着。后来,终究还是遗忘了,也不知被丢弃在了什么地方。然而,留存于心间的那个身影,一定不会被时光擦拭掉的……
弹弓,捕蝉网
具有杀伤力的器具很多,弹弓便是其中之一。 弹弓有大小之分,外形却没有太大的差别。做弹弓的架子,用的都是较细的铁丝。做的时候,找一段铁丝,用钳子夹着,在两头弯出两个小孔,再把铁丝弯成倒刀币形,就做成了弹弓的架子。小弹弓,小到可以攥在手心里,或者藏在书包里,当老师在黑板上写字时,也能偷着玩。小弹弓的拉绳是一根皮筋,子弹是用废纸叠成的细长条,分成一寸左右的小段,再对折相叠,挂在皮筋上向后拉,一松手就会弹射出去。伙伴之间打着玩,也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大弹弓,杀伤力就有大多了。除了架子大些之外,关键是拉绳宽而粗,柔韧性、弹性更好。拉绳的来源,一般是找自行车的内胎,剪两根宽窄、长短相同的胶皮,再找一块旧皮鞋上的皮子做包皮,绑在两根胶皮的中间,最后把另两端绑在架子上的小孔里。这种大弹弓,所用的子弹是河边路畔捡来的小石子,也多用在打鸟的活动中。虽然爬上树在鸟窝里,可以直接掏到鸟蛋,但多数时候不仅把鸟吓得飞走了,连一支鸟毛也得不到,说不定还要遭受厉害的鸟啄。撞到马蜂窝的事,也有可能发生。因此,选择打鸟的次数要多。这种弹弓,只要选准要打的目标,打到手巧时,如果用的力气大,石子就跑得飞快,正在树梢上唱歌的鸟,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被打得坠落地下。特别是比麻雀大的鸟,比大人的拳头还要大。如果家里没有喂猫,打下的麻雀就可以找点泥裹上,丢进火盆里烧上一会,只要闻到肉的香味,剥掉烧干的泥,鸟毛也会随之脱落,就可以享受鲜美的鸟肉美餐了。 捕捉的工具叫蝉网。进入伏天,潜伏地下的蝉,在夜间爬上树干退掉蝉衣后,就在村子周围的树枝上卖力地唱歌。那些年,似乎蝉极多。大清早,只要有太阳的强光照耀,蝉就在山林里或者房前屋后“压——压——压人——啊”地叫个不停,声音高亢有力,音域开阔悠长,完全是声嘶力竭的感觉。不用问,就是到了捕蝉的时节了。找一段铁丝,弯折成一个带把的圆圈,把圈把儿插进事先准备好的竹竿的竹芯里,插紧插牢靠了,再用线绳捆扎一下,就在屋檐下、墙旮旯里找蜘蛛网缠上,层数足够多足够厚了,就去喊上几个伙伴,循着蝉声最稠密的地方寻找而去…… 捕蝉,不仅要有耐心,还要手“巧”。这个“巧”字,指的是发现蝉后,靠近时要轻手轻脚,离蝉半尺左右时,要准确而迅捷地按下去,否则蝉的突眼看到一道黑影,便会展翅而飞,就会空欢喜一场。当然,蝉被压在网下,也不要很快取网,而是应该再按一阵,不甘心的蝉在网下越挣扎越被蛛网粘得更牢固,那时再取网就万无一失。尤其是正午,毒辣辣的阳光晒得人皮肤灼痛,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了蝉。这时候,一棵树上会聚集好几只蝉,一棵树一棵树地捕下去,要不了多久,小口袋里就蝉满为患。有的小伙伴用细线串着,捕的多了,不仅拴不下,还被乱飞的蝉搅成了疙瘩,真有点难分难解了。捕到的蝉,多数时候拿回家,装进麦秸杆编的笼子里,像蝈蝈那样听它们鸣叫,像欣赏一曲朴素而悠扬的合唱。不过,也有小孩子捕的蝉,被大人油炸之后进了肚腹,我却从不愿意做这样的傻事。因为蝉,也是生命呢。 玩着弹弓,捕着歌唱的蝉,那个暑假便充满了欢乐、笑声、趣味……
手绢,沙包,毽子,皮筋,红头绳……
除了前面提及的玩具之外,我们也玩属于女孩子的游戏。当然,这些都是就地取材做成的。 这几样中,男孩子参与了丢手绢,参与最多的恐怕是打沙包了。因为跑房子,虽然是有规则的奔跑活动,但是没有相应的道具。丢手绢,在三四岁时玩过。参与的孩子围成一个大圈,或蹲或坐,其中一个拿着手绢在外围跑,乘人不备时把手绢丢在身后,发现的人立即去追丢下手绢的人,如果追上了那人就得继续“丢手绢”,没追上就只有自己去丢了。这时,大家一边观察那个手绢,一边唱着老掉牙的“丢,丢,丢手绢,悄悄地放在小朋友的身边,大家不要告诉他(她)……”一遍又一遍,甚至玩一个下午,也不觉得单调和乏味。 打沙包,或者踢沙包,要比丢手绢有趣多了。打沙包时,参与的小孩推选出两个队长,用“石头、剪刀、布”挑选各队成员,分成两组之后开始游戏。一组来打,另一组在中间“挨打”,打上了就退出,如果沙包被捉住,就换的一条“命”。这“命”可以冲减一次“死亡”,也可以救得已“死”的成员上阵。掷沙包的也使出浑身解数,打的角度或高或低,或左或右,速度快而且狠,有时先是虚晃一绕,当对方准备躲闪时才换角度投掷,中弹而死的几率大大增加。当然,受打的也很眼尖,灵活躲闪,双方紧追不舍,真有难解难分的精彩。比这稍微舒缓一些的,就是踢沙包了。踢沙包可以单独进行,给自己积累分值。玩时,画一个圆圈和一条临界线,一人在线内踢沙包,其他人在对面等着捉,如果被捉住了,就换其他人来踢。如果没被捉住,留一人向圈里扔,扔进圈里不得分,如果在圈外,踢沙包的人根据远近要“分”,对方觉得足够了就同意,否则踢的人就用脚丈量,比要的多就得分,否则就是被“憋死”了。 踢毽子,跳皮筋,不是男孩子的擅长的。不过,还是能应付一下的。比如,踢毽子,不仅用脚面踢,也可以用脚侧面内踢、外踢,这就有了一定的难度。有时,也用膝盖去“东”。单个动作时,每完成一次记一分,中途失败了就换人。最难的,是一整套的动作连续来踢:右脚内踢——外踢——脚面踢——盖“东”——跳起来左脚后踢,踢的人踢来跳去,看的人的目光追着毽子上下翻飞,也会给一些掌声或者喝彩,总归是场面很是热闹。 跳皮筋,是讲究最多的游戏,也有许多规则、口令和唱词。最主要的规则,就是跳的步骤和升级的条件。常用的动作,有跳、踩、按、压、退、进等,也有单脚跳、双脚跳,或者相杂着翻跟头,不熟悉的人看不出门道,也理不出头绪。如果谁家的亲戚从城里来,就能向她学习新的跳法。我对此没有什么天赋,只记住了一些唱词。比如《周扒皮》:“周扒皮呀周扒皮,半夜三更来偷鸡,我们正在做游戏,一把抓住了周扒皮——打到周扒皮”,唱词结束时,调的动作也恰好跳完。还有《地道战》:“学习李向阳,坚决不投降,敌人来抓我,我就翻高墙,高墙有大炮,我就钻地道,地道有地雷,炸死美国贼。”充满了爱国情怀。《马兰花》,是许多人都熟悉的:“马兰花啊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勤劳的人儿在说话……马兰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马兰花,就这样灿烂地开放在了孩提的记忆里…… 小小的红头绳,并不是只扎在女孩子的头发上,也可以做玩耍的道具的。比如,“翻交交”,把头绳两头拴在一起,缠绕在手指上,另一人采取一定的办法,转换在自己的手上,并让对方猜是什么。常翻的是有马槽、鸡屁股、铁扫帚等。玩的水平高的人,不仅不重复,还难度大。玩着这种游戏,时光也会跑得飞快。仿佛在眨眼之间,童年的身影就朦胧了,退远了,不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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