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看天花板的男人

黑暗中看天花板的男人
孙成龙 一 万籁寂静，心碎的声音震耳欲聋。我没有开灯，任黑暗尽情将我吞噬。心中的剧痛，让我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亮光显现。手机上显示出一条短信，是燕发来的。我像是垂危的人见到救命的稻草，拼尽全力伸手抓住。 燕：想我了吗？我想你！ 我：我心如杂草，混乱不堪。眼前你的身影，挥之不去。强迫自己看书，脑中却总是一片空白。不曾想，伴随孤独的寂寞，竟然也是如此痛苦。莫名其妙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 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喜欢寂寞吗！ 我：有了你，曾经的我早已迷失。我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也不想再回到过去了。投过石子的湖面，即便平静下来，也早已面目全非。燕，我想你。 燕：真的，我也想你了！ 我：别再折磨我了，我已然疯狂近乎崩溃。 燕：那你就别再想我！去做点其他事情吧。 我：我尝试过很多，均以失败告终，无一例外。除了想你，我别无选择。 眼巴巴地盯着手机，屏幕一直漆黑，像窗外没有星月的夜空。想到可能也是黎明前的黑暗，我阿Q一样聊以自慰。黑暗漫长，燕没有再发来短信。
二 昨夜四点多入睡，今天一觉睡醒，已经下午两点。艰难的睁开双眼，赖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盯着蜘蛛网和网上拼命挣扎的蜘蛛。我只是一个劲的想着，燕说明天下来，不知会不会发生改变。 这段时间，我对燕的思念，异常强烈。总是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机，不由自主地拨通号码。这一切都没有大脑的参与，纯粹一种本能活动。不厌其烦的拨打多次，传入耳中都是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电话打不通，随手拿起枕边那本余华的《兄弟》，却感觉书里的字全变成了《侠客行》里的蝌蚪文。门窗紧闭，混浊的空气散发出滚烫的温度。我昏头胀脑，不知不觉又沉沉睡去。 再次睁开眼睛，房间里已漆黑一片。摸到手机一看，已经九点半。心想燕上山干活也该回去了，便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听到燕的声音，有一种久违的感觉。还没来得及手舞足蹈，一腔热情已经被从天而降的冷水给无情浇灭。燕告诉我她得再过三天才能下来，她得帮老人把洋芋全部刨完。 像是被人迎头一棒，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身体也开始了抽搐。没说几句，我便借口有事挂断了电话。无力面对，只能选择懦弱逃避。
三 她回娘家这几天，习惯晚起的我会在七点准时醒来。手里拿着小说，无可救药的想念她。在昏天黑地的思念中，艰难度日。凌晨三点多，燕的身影仍然在眼前晃荡。我发现，有些人，你根本不需要眼睛，就可以清晰的看到。 静静的躺在床上，像个垂死的老头。很多时候我会突然心生恐惧。看着房间里死气沉沉的摆设，担心自己随时有可能死去。我所承受的相思之苦，已经大大超过我身心的承受能力。精神恍惚的我一旦出门，肯定会被好心人送到精神病院。如果还有好心人的话。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彻底划破房间里如同废墟一般死寂。我突然发现自己很紧张，整颗心吊到了嗓子眼。我想可能是燕，我想只能是燕。一把抓起手机，我失望透顶，像当年老师见到我的中考成绩一样。 屏幕上显示的不是我日思夜念的燕，而是曾经的一个酒肉朋友。听说在外闯荡几年后，当了个建筑小老板。已经很久没联系，都快抛却历史长河了。他说过几天回老家，几个朋友好好聚聚，放开一切束缚大醉一次。
四 风扇在一旁呼呼作响，窗外的知了唱着千篇一律的歌曲。我本就躁动不安的心，更是静不下来。再无法享受黑暗带来的灵感，也无法在不是太黑暗的角落里写着自己的感受。 燕终于还是打来电话，在我没有抱任何希望的时候。不抱希望的生活，往往会赐予人意外的希望。 燕居高临下，威胁我说她不下来了。我突然觉得悲哀，像有一堆狗屎堵在喉间，说不出话来。我气鼓鼓的说，随你，反正你是下来做客，你不想来的话，我总不能强行拖你。
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回自己的家，本就像一日三餐，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竟然成了威胁别人的砝码，也需要别人百般的乞求。 也许，女人就是一种单纯而感性的动物，她们的很多行为根本就不能用常理去理解，但这往往成为让男人着迷的地方。
五 曾经的我，只要有一个安静的角落，一张床，一张纸，一只笔，一瓶酒，一盏孤灯就可以构成我生活的全部。自从燕闯入生活，我的人生观彻底面目全非。只那一瞬间，燕成了我的全部。我离不开燕，正如人人都需要呼吸。我爱她，我能够为她作出无原则的改变。 婚姻生活，为什么一定得弄成一种赤裸裸的压制关系，为什么就不能形成一种地位平等的合作关系？但凡想到这，总有一股悲哀的洪水将我淹没，让我窒息。 我还是像学着那个追逐太阳的傻瓜一样的夸父，明知永远不可能追到，却依然要在炎热中耗尽生命的每一分活力。 独守空房。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想不到却是那样的无奈，那样的凄凉。然而，最悲哀的还是，它居然成为我生活的真实写照。 我终于挣扎着坐起身来，蜷缩在墙角。双手抱膝，把头埋进膝盖，任一头乱发盖住眼睛，刺痛眼睛。只有这种时候，我才会获得片刻的轻松。书上说，这种在胎儿在母体中的自然姿势，最能够给人以强烈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