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墨唇儿”

想念“墨唇儿” 上午正看文章，姐姐打来电话，说不知什么原因，“墨唇儿”从外边回来，一会儿就没了呼吸。我笑着劝慰姐姐，人的生老病死都无法控制，何况“墨唇儿”呢？放下电话，我的泪就来了。 三年前的那个冬天，儿子下晚自习，在路边发现了一只小狗，只不过放慢速度多瞅了它几眼就匆匆回家了。第二天黄昏飘起小雨，不久又变成大团大团的雪花，很快地面被一片银白覆盖。放学路上 ，孩子行到昨晚遇到小狗的地方，停下自行车，在周围找了找，终于发现了那只瑟缩在枯叶中的小生命，赶紧把它揣在怀里，一只手扶着车把，一只手托着小狗崽赶回住处。“妈妈，小狗！”我停下了手中的忙碌，看着站在门口的孩子，见他怀中确实抱了一只小狗，“快！快放下！”这是一只有着四只白脚爪、黑色嘴巴、灰色毛、耷拉着又秃又细尾巴，刚刚睁开眼不久的小狗娃。“妈妈，下雪了，我怕它被冻死！”“嗯，不许耽误学习！”儿子愉快地答应了，我赶紧找纸箱，又翻出孩子小时穿的秋衣垫在里面，孩子也拿出他不戴的毛线手套放进窝中，小狗温暖的“家”算是建成了。因房屋拆迁，我们全家暂时住了丈夫单位两间的宿舍。先招待它吃点东西吧，把掰碎的馒头丢在它脚下，它闻了闻，试着咬了几下，终因太幼小，没有能吞进去，我和孩子开始为它咀嚼馒头，然后放在手心里，送到它的嘴边，它开始不停地摇晃着小尾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看上去真可爱！
　　 儿子阅读了不少沈石溪的小说，告诉我小狗是黑嘴巴，以后就叫它“墨唇儿”吧！呵呵，还挺形象的。每次下班回来，先去孩子房间看望它，儿子就会高兴地喊着小狗狗：“‘墨唇儿’，咱妈叫你呢，快过去！”这越来越肥，尾巴上翘的小家伙就会上头扑面地表示亲热一番。午餐时间，我会去餐厅为小狗狗“化缘”回不少美食，每每送到它的口边，见它大快朵颐、蜜口香甜、摇头摆尾地吞吃时，心里很快乐，这小家伙越吃嘴越馋，后来竟然变得非常挑剔，饿不到尽，大白馒头不肯轻易下肚。它的到来也为我们添了不少体力活，每次下班回来，需要打扫粪便、拖地、开窗通风，因为空气不好怕影响孩子健康，也怕牵扯孩子精力，几次向儿子提出把狗送人，儿子再三恳求，便只好作罢。独生子女孤单，孩子学业负担也重，或许“墨唇儿”的到来，会给孩子增添不少乐趣吧！那就暂且让它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与我们度过寒冬再说吧！ 慢慢的“墨唇儿”等我们打开门就会低哼两声，解开链子它像兔子一样窜出去方便，然后撒欢般地东跑西颠，转眼不见了踪影，孩子口哨响起，它又箭一般地出现在眼前，伸长粉色的舌头，不停地晃着尾巴。它灰色的绒毛逐渐被金黄色代替，小耳朵也开始竖立起来，尾巴上的毛越来越长，毛茸茸的在它身后左右摇摆着——“墨唇儿”长成了一只京巴个头，狼狗外形，狐狸样子的狗狗了。丈夫和孩子会带着它按时扎疫苗，我们也经常为它洗澡，专门买了塑胶手套，兑好一大桶水，找一个平坦的地儿为它清洁。“墨唇儿”每次都是安静地站在那儿，微闭着双眼，极享受那种待遇。有时我们都上班走了，它的头从链圈中缩出来，就会把孩子床上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甚至还卧倒孩子床上歇息。被我们发现训斥它时，它委屈地低头趴在那儿，边听劈头盖脸的指责，边瞅你一眼，然后把头扭向一边，极不服气的样子，让人觉得又可气又好笑。有时呢，犯了错误以后，见我们脸色不好，就仰躺在地上，四爪朝天蜷缩在你的脚边。孩子说，“墨唇儿”把我们当做它最亲近的人了，动物只有对人不设防时，才会把身体最柔软的部位展示在你眼前。见“墨唇儿”那么乖巧，即使做错了什么，我们也不忍心批评它呀！ 一天下班后，看到地板上有几滴血，我极纳闷以为它受伤了，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孩子放学后我告诉他，孩子对我说“墨唇儿”应该是成年了。儿子真是没有白读动物小说大王沈石溪的作品，果然比我这个老妈有见识。可不是，我们家“墨唇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住处附近一户人家养了一只狗，以前孩子每每路过，那只白色的狗就会一路狂叫撵出很远。自从有一次看到“墨唇儿”陪孩子散步，就明显改变了态度，每次见了都远远地边摇尾巴边迎接，然后再护送我家孩子到住处，看来动物也是懂得“攀亲”呀！后来那只白狗如愿做了“墨唇儿”的新郎，“墨唇儿”出来放风时，它们俩会在一起追逐打闹亲热一番。“墨唇儿”的腹部越来越大了，一天黄昏它四处打转，好像找寻合适、安全的地方，最后安静地趴在阳台的一张条桌下，看来“墨唇儿”将要生产了。孩子还没有放学，丈夫外出，我自己蹲在那儿，隔着玻璃门看。大约二十来分钟，“墨唇儿”产下了三只狗宝宝，它把包衣及全部脏污都吞进了腹中，把三只狗宝宝的身上舔得干干净净，我稍微靠前一点儿，它就会目露凶光，发出警告的低吼，把我视作了陌生人，它是在护崽儿呀！那段养狗崽儿的日子，“墨唇儿”不再与我们亲近，而是处于时刻提防、准备还击的状态。敞开门放它出去方便，兔子般地跑出去又旋风般地窜回来，生怕有人伤害它的宝宝。一个月后，三只狗崽儿长得浑圆可爱，比“墨唇儿”当初还大还肥呢！它又慢慢恢复了对我们的信任，对狗崽儿的护卫放松了不少，这样我们瞅机会，把三只狗宝宝送给了同样喜欢狗的同事。 假期黄昏，“墨唇儿”几乎每晚都陪伴我外出散步，走在无人的小路上，我半点也没觉出害怕，它或前或后地陪着我，有时不知溜达到何处了，只要我一拍手，“墨唇儿”就会箭一般飞速来到我的面前，尾巴不停地摇晃着，似乎听懂了我对它说的话。其实在我们看来，“墨唇儿”除了不会人言，它什么也懂得。那年新学期开始后，我到了离住处约二十里的分校去上班，冬季雪多路滑，为了安全起见就会留宿在单位，一连几天没见，我回去时“墨唇儿”抬起前足扑跳，伸着柔软的粉舌头，舔我的手，亲吻我的双脚，我也搂着它的脖子，轻轻抚摸着它，虽然身上快成了“毛人”，但半点也没有讨嫌它的意思，“墨唇儿”已经成了我们家庭中不可缺少的一员。当晚因丈夫出差，我等孩子歇息后关好房门上床看书。听到门外有细微的声响，没有在意；过一会儿好像还是有动静，开门去看原来是“墨唇儿”在门口呢！我让它进来，它仰着脸、嘴巴靠在床沿、双眼瞅着我，不停地晃着尾巴。几天没见“墨唇儿”一定是想我了。“‘墨唇儿’今晚在这里睡吧！”我找了块纸板，放在靠近门的地方冲着它指了指，“墨唇儿”就乖乖地走过去趴在了上面，嘴巴贴在地板上，继续用眼睛看着我。 又可爱又懂事的“墨唇儿”呀！ 新楼盖好装修完，我们该搬出单位宿舍了，可“墨唇儿”怎么办呢？权衡了几家乡下亲戚，最后决定送到脾气好的姐姐家寄养，等有条件了我们再把它弄回来。 当我们留下“墨唇儿”返回时，车开出很远了，似乎还能听到它的哀嚎声。以后每次休班，我们全家都会带着吃食去看望它，它见了我们亲热得不得了，爬上车往座位下钻，怎么叫也不下来，儿子只好搂着它费劲地把它抱下来，狠下心重新为它拴上链子，我们全家就又在“墨唇儿”的哀嚎声里，恋恋不舍地离开。 从小可以说“养尊处优”的“墨唇儿”适应能力特别强，它一定知道再与我们一起生活是件无望的事，便逐渐地随遇而安。在乡下没有人叫它“墨唇儿”，它适应了新主人对它的另一种称呼；吃食也不再挑剔，果腹就好；主人给它在院子里垒了一个窝，没有暖气的冬天“墨唇儿”熬过来了；担心狗贩子下毒药狗，姐姐也是很少把它放出去的，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出去转了一圈，回家就没了呼吸。“墨唇儿”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告诉丈夫这件事呢？对孩子能瞒多久呢？ 想念“墨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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