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冰上

乡野冰上 又是一个冬季。村头的洼地及渔池再次冰封。这个冬天冷得结实，冰结得也该厚实。 我拿上斧斤，和女儿一道骑车去往渔池。渔池长约150米，宽40米，冰面开阔。冰面主体呈碧绿色，仅是周遭由于冰水层浅才呈露出浅白。初始，我们仅沿着白边走，不敢贸然就到池心中去。后来见脚下很安稳，才略微向里跨了一两步。由于冰水一色，我们无法估摸出冰的厚度，且冰面也没有人到过的痕迹，于是我们决定先探清冰的厚度再说。斧子用锤的那面砸下去，冰上仅现出一个白点，我便用有刃那头像砍木头那样去剁砍冰面。一下，两下，三下，碎冰屑被击飞起来，到处乱窜，头发上，身上，脚边到处都是。这样乱砍了十多下，冰面仅弄出一个小小的坑，远没有临近凿透的迹象。我想冰面与其周围都紧密连接着，这样从中硬刨剜也不是办法。虽然我知道一本书上说用鲜姜汁涂在器刃和冰面上，凿冰会比较容易些，但总不能为此跑回家去再去制作鲜姜汁吧。于是我又寻了一处靠近裂纹的所在（由于池水稍有沉降，冰面散布着一些细微的裂纹。），重新开凿。我先将坑洞设计成一个三角形，使裂纹充当三角形那个最长的边，这样我仅开凿开那两条较短短边就可以了。冰层凿到一半的时候，我将浅坑中的冰屑清理出去，蓦然发现剩余冰层的一处夹带着彩虹的炫彩，虽然知道这与三棱透镜折射阳光原理相同，但依然还是兴奋不已。很快，我就将冰的剩余层凿穿了。我特意将原来带彩处凿下碎冰捞出来，细打量，却发现那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现在冰层被我彻底洞穿了，我终于知道了冰层的厚度，一小拃——15厘米——这该是个安全的厚度。并且还了解到，冰的下半层比上半层结晶性要好，通透性自然也更强，堪与上佳水晶媲美。
冰面是结实安全的。于是我和女儿便开始比赛，将刨出冰块往冰面掷投，看谁的冰块滑出的更远些，当然，要允许女儿中间接力再抛掷一次……爷俩嘻嘻哈哈在冰面上漫走，时而停下来用斧子的角锐在宽阔平整的冰面划刻出几个随心的大字：天地广阔任我行……

住了一会儿，女儿悄悄对我说，不要出声了，我去看看那里有鱼没。望着她蹑手蹑脚地向洞口走去，我才发觉我把鱼的事忘了。 看到女儿平静的样子，知道鱼并没有上到洞口来呼吸。春夏秋三季，前来钓鱼的络绎不绝，看来池中鱼被钓的稀少了。最近几年池子又重新给挖掘机挖过，平均水深达到了四五米，丰厚的水体，看来氧气很难耗尽。见水深不见底，女儿用斧子铲倒几根芦苇，捡了根最长的，去探洞中的水深，结果仅剩羽穗在冰外了，还是没能触到池底。

我唤女儿一起上来，赶起池边自行车回到大道上。这时，我们发现道南洼地的冰上，正由西往东走着个人。道南这片被冰覆盖的洼地，面积更大，足有二三百亩。有的地方，被夏秋那场特大暴雨淹死棉花棵还半露在冰面上。而今河水稍落，整个洼地上的冰就成了一个冰盖，是个不会陷落冰下的安全游玩去处。我让女儿先去道口等，我回家拿来自制的冰橇、一块木板及绳索。我们下到冰上，将冰橇放正，上面横上木板。让女儿先坐在上面，我在前头牵引系了冰橇的绳索。启动时稍用点力，待冰橇动起来拉就很轻了。开始这块地有棉柴棵，我们先顺着角尺形的河边——田地的边缘——走，绕过这块地，里面田地的冰上就没有棉柴棵了。站在那片冰上，由于是站在“平地”上，视野格外开阔。偶尔露出冰面的田埂以它的走向，将冰面划规成一个个长方形的轮廓，其实许多的田埂都在冰面一下，冰橇跨越是毫无阻挡的。远处的乡间道上，没有行人，只有路旁稀落冷清立着的一些脱光了叶子的杨树。

我们或紧或慢或直或曲的在冰面上行走，发觉这里的冰面并不像渔池那样水平如镜，个别区域散布者着一些微弱的凸起，像是细波的水面瞬间冻结而成。这里原来水面辽阔，水层肤浅，正好与深水静流相对，水面可能难得平静，才使得封冻面不平。冰橇滑在上头便发出带有节奏的钝响声。再往前走，发现冰面上有些半裸着的小黑球球，原来是些被昨天的洪水泡坏的棉桃。由于它是黑色的，易吸收阳光，包着它的冰被晒化了，它们便裸露出来。洪水掠夺去的是乡亲们的劳动。在相对平整的地方，女儿让我坐上冰橇，没想到她拉着我还挺轻松。我给她指导着行走的路线慢慢往回绕，走不多远，蓦然发现她的几个姐姐正走上冰来。她们说，叔，送报的送报纸来了。我边向岸边走边说，你们玩会儿吧，小心点！在回家途中，我听到身后不断传来脆亮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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