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知遇者
2021-12-23叙事散文刘彦林
手推车,铁环 这里说的手推车,和陕北、山西一带的勒勒车、独轮车不是一回事。作为玩具的手推车,可以排遣小孩子们的无聊时光。 农村小孩的手推车,都是大人们农闲时随手做的。一个中间有小孔的圆面,穿上一节二三寸上的横轴,两端卡在竹子劈开……
手推车,铁环
这里说的手推车,和陕北、山西一带的勒勒车、独轮车不是一回事。作为玩具的手推车,可以排遣小孩子们的无聊时光。
农村小孩的手推车,都是大人们农闲时随手做的。一个中间有小孔的圆面,穿上一节二三寸上的横轴,两端卡在竹子劈开形成的凹槽里,竹子的另一头做手把,就可以推着在地上奔跑起来了——这就是简单的几乎丑陋不堪的手推车,但山里的孩子在没有小汽车、摩托车、飞机、轮船、小火车等玩具的年月,好多故事都和手推车有关呢。
我童年玩过的手推车,形状和这基本相似。不同的是,主要是作为主要部件的圆轮。起初,也就是在四岁那年,母亲去了趟老家西和。那些日子,从没离开过母亲的我,很有百无聊奈的感觉。为了哄我开心,爷爷给我做了第一个手推车。当竹子手把、横轴都找好了之后,车轮子还没有着落。那天恰逢下雨,爷爷也许灵感突现,和我做了一个泥质的车轮。做的时候,先从院边挖了湿泥,在屋檐下的水泥台阶上揉啊摔啊,待泥的柔韧性很好了,把泥弄成一指厚的正方形,在最中心用细竹子钻了个孔,用切刀削去四角呈圆形,然后放在火盆边上烘烤,第二天又在太阳下晒了一天。到了第三天,爷爷安上这个泥轮,就被我推上满院、满村地疯跑了。
几天后,令人沮丧的事发生了。又一个雨天,我和往常一样推着这个手推车跑上跑下,结果发现车轮越来越不圆了,边沿坑坑洼洼的,想狗啃了似的。到后来,它变形得没法转动了。这个手推车,就丧生在我的疼爱里了。这种结果,我的伤心是必然的。爷爷毕竟有办法,找了块厚木板,借了邻家的锯子,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一个木质的车轮便诞生了。爷爷把新车轮,安装在旧把手上,我又推着手推车去炫耀了。我玩着手推车,玩的几乎忘乎所以了。母亲从老家回来的那个下午,我正好在村口的打麦场里玩,推着手推车和伙伴们比赛,母亲连喊几声,我都沉醉其中,不去理睬。
后来啊,我的手推车的轮子还更换过几次。一次,是给村上修理打麦机的彭师,和我们刚搬到徽县时在一个村。有一天,他看见我手推车的轮子后,笑着说:“喊声彭吧,我给你个铁的。”我不仅喊了,还连喊三声。他一高兴,从工具箱里找出一个比铁饼小,约半寸厚的圆,给我安上后,发现固定的不牢靠,便用铁丝给重新捆扎了一遍。这个手推车,比以前的结实多了。在玩的过程中,我还突发奇想,拖过小石头、木柴什么的。在小伙伴中,也算夸耀了个够。再后来,父亲拿回了几张废了的电锯片,我也曾自个换上做手推车的轮子。总之是,把童年玩的忘乎所以。
手推车玩罢,又玩上了滚铁环。那时候,父亲给粮种场开东方红555拖拉机。看到农场里的孩子玩滚铁环,就让打铁铺里的铁匠做了两个。别看铁环像个圆圈,但玩起来还需要技巧。有些孩子看到我的铁环,就去找大人闹着讨要。没办法的情况下,也有把木桶的桶圈取下来让孩子玩的。起初,我怎么也玩不来,练习了几个下午才掌握了。到后来,玩得越来越熟练,简直到了说走就走、说停就停,上土堆、跳沟渠,都玩的精彩纷呈,花样也越来越多。当然,在学校体育课上进行的滚铁环比赛中,我也能够玩的名列前茅。
整个童年,和手推车、铁环之间发生的故事,可以复述出好多的。
木质的兵器
其实,它们是具备兵器外形的玩具。木质者,以木板为材料做成。
最先得到的那件兵器,是一把大马刀。大抵是六岁那年夏天去县城时,买了一本名为《大刀王武》的小人书。武艺高强的王武,在和日本人打擂中获胜,但日本人不讲信誉,出动军队追杀王武。王武面无惧色,挥舞着大马刀,和持枪的日本人进行殊死决斗。王武的英勇,在心中成了偶像。还有,那年月上演的电影《少林寺》掀起的学武热潮,还没有降温到冰点。我的骨子里,依然崇拜觉远和尚檐走壁的轻功。对王武的钦佩,把即将熄灭的爱武之火,再一次催化成了熊熊火焰。向王武学习,没有兵器怎么行?疼爱我的爷爷,得知我的这一心愿后,牺牲了一个午休时间,借助一把斧头,对一块废木板又砍又削,硬是为我做了一把马头大刀。我也趁姐姐给猪寻草的空档,把她的一条红纱巾偷出来系在刀把上,当做了大刀的穗子。
有了这把大刀,在村里玩的时候,我也扛在肩上。和小伙伴们比试的时候,这把刀被我上下左右挥舞着,常把他们逼得节节后退。那时候,自豪就在心里暗长着。有时候,我跟着爷爷去他劳动的工地,要么去锄玉米、看果园,要么去修梯田、修公路。去时,我提前用一根绳子拴住大刀的两端,像行军的八路军那样,把大刀背在背上,走起路来也有雄赳赳、气昂昂的神气。一次,同村一位我喊“张爷”的,故意逗我玩,让我用大刀砍树根。我对着树根连砍两刀,树根只留下了一条湿印,第三刀用卯足了劲砍下去,只听“喀嚓”一声响,那把刀就碎成了两半。我也傻了眼,可又不好意思哭鼻子,只好气呼呼地回家了。
第二件兵器,是一把木剑。这把剑的主人,原本不是我,而是三姨。八岁那年,随母亲第一次去故乡西和。因为首次出那么远的门,很不习惯,便闹人。那时,三姨还是一名高中学生。在她的房间里,我发现在墙上挂着一把“剑”,跟电影上看到的几乎没差别,心里顿生讨要的念头,但又不好直接要,就央及外婆去,外婆一出面,那把剑就换了主人。拿着那把剑,我就在院子里、树荫下舞的呼呼生风。到回家时,不但没有还给三姨,还偷偷装在母亲的大包里带回了家。当然,回到村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伙伴面前炫耀这件新兵器。一把木剑,剑刃用纸烟盒里的金箔纸包着,在阳光下或是灯光下挥舞,也有刀光剑影的感觉。后来,才听母亲说:那把剑,是三姨表演节目时的道具。没成想,却成了我玩耍的道具。
第三件兵器,最简陋了,但你猜不着它叫啥名?告诉你——是一根三尺长的木棍,武术中叫鞭杆(五尺长的,叫五尺棍)。因为母亲的二爷,我也叫外爷的,是一个“拳把式”。听母亲说,她小时候在老家耍社火,这位外爷就是领狮子的。还听说,外爷教训过几个欺负耍社火姑娘的“二流子”。一次,外爷来我家,说要给我教两招“鞭杆”,我也有点动心。父亲就把一个短木棍交给了我。外爷在屋子里给我教,村里的其他孩子心里也痒痒的。我每学了几招,第二天就教给他们,蛮像个师傅似的。学得几招后,放牛的时候就和村里的伙伴“比武”,口里喊着“嗨嗨”的口号,不到天黑不会把牛赶回家的。隐约记得,那套棍术有12节,但至今也不知叫啥名,而且也想不起来一个动作了。
当然,后来还跟着屋后的干爹,学过一套“少林长拳”,也胡乱的练了一段时间,但不属于“兵器”之列,也就不再赘述了。
特殊的枪械
虽然没有硝烟,也没有争斗,更没有巷战,但伙伴们都是持有枪械的人。
那几年,我们拥有的最普遍的冷兵器,就是被称为“水枪子”的枪械了。不过,射击所用的材料并不是水,而且与外形和步枪相似的“水枪”毫无关联。这种枪械,大都是自己动手制作的。所需的材料为:一截竹子、一段竹茎和一把镰刀。制作的方法是:用镰刀削一段二三寸长的竹筒,再削同样长的一段竹茎做“枪栓”,只要可以插进竹芯内即可,并给安上一端砍平的竹结,一个“水枪子”就大功告成。装子弹的方法是:把废纸片嚼湿,丸成指头蛋那么小的疙瘩,并把第一个塞进竹芯的纸疙瘩用枪栓送到底部,然后对着竹芯吹入热空气,并迅速用另一个纸疙瘩堵上。射击时,对中目标,对着“枪栓”的后端使劲拍一巴掌,第一个纸疙瘩就被冲力催了出去,以这种方式来攻击“敌人”。如果“水枪子”玩成了高手,就可以达到指哪打哪、百发百中的地步,况且也很有力度,打在人的身上很痛,如果谁中了一“枪”,就会痛得嚎啕大哭起来。本领最高的持枪者,会做三五个大小相当的“水枪子”,用竹子固定成像芦笙那样的兵器。每次射击,可以同时射出几发子弹,那杀伤力可就很不一般了。尽管这种枪械做法简单,我还是笨拙得做不来,又看着他们玩的心里发痒,付出了两个鸡蛋的代价,从富有者手里兑换了一个。不过,射击就不必别人代劳了。
比“水枪子”高级的枪械,可以称作真“手枪”,理由是它的模样和真枪可以比肩。这种枪,做起来有些困难,主要是材料一般人没法弄到手。虽然做枪架、枪栓的铁丝易得些,做枪栓拉线的皮筋也可以向母亲要,但做枪膛的废链子只有从自行车修理部的熟人讨得,还有摩托车的废链条就更不易得到了。一般情况下,是把四五个链子并在一起,下面的眼穿在枪架的直铁丝上,另一个眼互相对齐作为枪膛,装在枪膛里的火药,是用普通火柴代替的。装药时,把一根火柴倒插进枪膛,将几根火柴上的红磷刮进去,用枪栓把红磷压实后,再把枪栓拉到枪托后部的挂钩上。射击时,用食指勾动扳机,枪栓便在皮筋的拉力下冲进枪膛。随着一股蓝烟喷出,便会紧跟着发出一声清脆的炸响,震得我们耳朵嗡嗡响,也惊得树枝上的麻雀扑棱扑棱飞走了。如果枪膛是摩托车的链条做的,枪的响声要洪亮的多。这种枪,我们村里孩子没法拥有,只有在沟外面的村中心校读书的三反拿过一把,而且是从班里的同学那里借来的。我们所能做的,除了打心眼里羡慕之外,就是从家里偷一盒火柴,先给他贡献一半作为酬劳,然后借来打上几枪,满足一下好奇心,也弥补一下缺憾。当然,在谁也没有枪,又闲的心慌和无聊的时候,就有调皮鬼突然说:“安静,我要放枪!”结果是,我们都听到了一个响屁的声音。因为这样的场面经常遇到,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还有,更小的孩子水枪子玩不了,能打火药的手枪更不允许他们沾手。无奈之下,他们只好玩纸大人给叠的手枪,还装模作样的眯着一只眼睛瞄着,嘴里发出“哒哒……哒哒哒……”的声音,配合着自己寻其乐的游戏。不论是哪种枪,总归是把寂寞的时光,调配成了多姿多彩的童年,童年的岁月也就在这此起彼伏地枪声中,充满了绵绵不绝的情趣和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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