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怀远

春日怀远
　　
　　 春天的脚步渐渐近了，看过汉画馆前清雅无伦的蜡梅悄然开过又零落成泥，接着就看到迎春花金色的手臂挥在料峭春寒里，小玉兰满树亭亭的蓓蕾缀满枝丫，并且渐渐长大，这是我们目前视野所及的春天。风里微微有暖暖的青草萌芽的气息，在午后的阳光里扑面而来，隐隐带来故乡春回的消息。
　　最美最好的春天，永远在记忆里孩提的故乡。
　　说起春迅来，故乡是没有那幽香清远的蜡梅花的，倒是正月里漫山遍野生机盎然的茵陈草最早报知了春来的消息，正因如此，从孩提时我们就跟着大人学会了“正月茵陈二月蒿，三月茵陈当柴烧”的歌谣。歌谣的大意是：茵陈芽正月里是可以入药的茵陈，二月便成了仅可做蒸菜的蒿芽，到三月以后便药性全无，亦不堪食用，仅可做柴烧了。在遍地枯黄的草坡上，它们是最先从贴近地面的枯枝间发出嫩芽的，那绿茸茸、嫩生生，带着细细密密白色绒毛的绿芽儿在整个正月一直是深受大人们青睐的，正月里抽时间寻觅、采撷当季的茵陈草也是寻常人家孩子例常做的事。正是从茵陈这样疾速地自药至蒿至柴的转化中，让人最早感受到了“节物风光不相待”，苒苒物华最应珍惜的道理。
　　出了正月就看见荠菜花、蒲公英在乍暖犹寒的春风里钻出了嫩生生的新芽，相继摇出浅白或金黄的花儿，疏疏落落点亮了河堤。接着柔长的河柳枝渐渐绿了，成丛成簇的迎春花金灿灿地摇曳在春风里，直晃人眼。再接着似乎就在倏然间，清芬的沙梨花就雪白如云地开了，山野渐渐如一幅水墨画向一幅水粉悄悄地过渡着，陡然就有了令人赏心悦目的色彩，而且浑然天成，浓淡过渡层次分明，不见半点人工雕琢的痕迹。二月下旬起，粉白的杏花、绯红的桃花，金黄的油菜花次第绽放，到三月下旬春色达到极致，彼时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画的色彩渐臻浓酽，隆冬时节那幅巨幅水墨全然了无踪迹，过渡时节的水粉画也被悄悄撤去，整个天地被一幅姹紫嫣红、热情洋溢的写意油画取代了。孩子们在河畔信口吹着柳笛，放着风筝，追打嬉闹的身影给这斑斓的油画增添了许多灵动的魅力…
　　如果偶尔再下一场春雨，然后雨后初霁，这幅画就更美了，阳光照耀着雨水刚刚洗涤过的田野，树梢上、叶尖上、花儿的脸颊上都还留着春雨吻过的痕迹。雨露凝伫的青草、碧叶在阳光下格外翠绿，花儿分外明艳，空气分外清新，田野里到处弥漫着春天特有的正在生长的青草和花儿掺和的芬幽，令人沉醉。
　　站在白河之滨，隔着秀美的独山北望，北去隐隐是一带远山，在那青山隐隐之中，便有我可爱的故乡。在四季风景变化之际，在繁华与落寞之间，在春秋轮回的暇隙，走过沉寂的冬天的原野，看到第一朵春花似曾相识地悠然绽放，听见记忆中第一首与春天有关的歌谣熟悉地在耳畔回响，她的样子便会从这花儿的笑脸中，从这旋律的喃呢中清晰地浮起。依稀仿佛，我还是那个提着小篮，采着山花的小女孩，无忧无思行走在故乡的青山秀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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