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鸡蛋面

　　
　　西红柿
　　西红柿人人得见，人人得食。有的大如碗口，有的小若樱桃，有的呈金黄色，有的呈橙红色，味道也是各有差异。最好的西红柿是六七月间自然成熟的，绵软酸甜，入口鲜香，可谓色香味俱佳。
　　还记得小时候的西红柿，个大饱满，可生食也可熟吃，有拿在手里视如珍宝的感觉。那个时候没有大棚蔬菜，西红柿的长成全靠阳光和适合的土壤，有的时候还会依靠守田老人的眷顾，方能于甜美之中成就我等贪食孩子的胃口。如今，这样的西红柿不多见了，满大街卖的大都是一些半生的东西，捏在手里坚硬，食在口中无味，弃之又如鸡肋。
　　于是，总希望回到从前，仿佛童话故事里讲的那样，以前啊，有一个叫……的人，他喜欢吃西红柿……哈哈，好像那个人真的存在，也好像真的有故事发生一样。小孩子会瞪大了眼睛，一二再再二三地追问那个人后来的事，而讲故事的人也会撇撇嘴摇摇头说，没有了，故事讲完了，西红柿就是现在的样子嘛。
　　西红柿真的就是现在的样子吗？没有自然的味道，没有人情的味道，浸在各种化肥农药之中，一年四季都可以见到。农人会很平常地交给你，你也会面无表情地递上钱……其实，现在的吃食还不都一样。黄瓜没有黄瓜的味，樱桃没有樱桃的味，草莓更是水不兮兮，嚼在嘴里不如一杯白开水香甜。但也没有正经办法，自然风味的东西早就很少见了，更何况一枚小小的西红柿。
　　所以，依旧食用，只不过食用的时候再没了那份畅快的感觉。人木木的，面对的西红柿的表情也是木木的。食，只不过味同嚼蜡。
　　近日有朋友远来，是我中学时代的密友，据说自己承包的几十亩农田，也据说他已经开始实验性种植天然食品。他送给我一大兜的西红柿，个不大，颜色却纯正，油亮亮的泛着妖娆。他说，这是他的第一批产品，投产之后会大量放入市场，他希望有更多的人买它，希望自己的西红柿能有一个好的前景。
　　我在他的喋喋不休中清洗，切片，舀了白砂糖洒在上面，等待片刻后的食用。他先是坐在沙发上吸烟，后是看着我憨笑，说，不洒糖生吃会更好，能让你回到小时候呢！我用淡淡的一笑回报他，先谢谢你的西红柿，再谢过你的小时候吧！
　　他的西红柿味道果然不错，让人流连忘返，齿间生香，仿佛瞬间就回到了从前，回到了畅食西红柿的日子，惬意而自然。
　　鸡蛋
　　
　　鸡蛋是天天食用的，因了母亲的那句每天吃一个鸡蛋能强身健体！所以，鸡蛋是必吃的，煎炒蒸煮换着花样的来。女儿年轻小，吃了要补脑子。我年纪不再小了，吃只是习惯。
　　但鸡蛋也吃不出过去的味道了，过去的鸡蛋敲在碗里蛋黄是金色的，蛋清是黏稠的，现在的鸡蛋敲在碗里蛋黄是浅白的，蛋清比水还清。于是，总在多方寻人找友，去乡下托买。这种“买”有时候是有成效的，有时候也会更加糟糕。因为那托买的人可能用心，也可能不用心。用心的时候他会多找几家农人的鸡舍看看，不用心的时候他也会在乡村的集市上乱买一通，根本不问出处。于是，就有一堆一堆的“乡下土鸡蛋”带着饲料的味道在厨房的角落里摆满，根本不敢再送人，因为这种鸡蛋送人只会招来暗地里的谩骂。
　　一直记得母亲的好手艺，能将小小的鸡蛋腌制得碧白金黄。用水煮，或者在笼上蒸一二十分钟后用菜刀从中间切开，那个时候的鸡蛋是有款有型的，更是诱人心魄的。在经过盐的腌制之后，在经过时间的沉淀之后，家的味道食材独有的味道得到淋漓尽致地再现。
　　腌制的鸡蛋都是经过母亲精心挑选的，个头差不多，蛋皮的颜色也差不多，而且全部来自乡下最可信的人手里，虽收购的价格高点，却也是纯正、纯朴的味道。喜欢吃，于是收藏，用厚厚的塑料袋将咸鸡蛋装了藏进冰箱，直待没有味觉的时候翻出几枚来过过嘴瘾，挑逗一下卧在肚子里的馋虫们，并且告诉那些虫子这世界尚有好滋味的东西，尚有一个母亲在用心呵护她的儿女们。
　　安静的时候，紫藤花架下木凳石桌前享受一份独有，身体里会时时泛起某种感动和欣喜。为一份时光，也为一种心情。而那些摆在厨房里的用饲料喂养过的鸡蛋是不是早就发了霉，又哪里会再去想一想，看一看呢？
　　面
　　
　　对于面，我喜欢吃那种纯正的带些黑色的新鲜面粉。这种面粉多来自农人自家的土磨房，能食到的机会不多。母亲有得到的机会会分一些给我，而我有得到的机会也会分一些给大家。我们没有住在乡下的亲戚，更没有哪一片麦田专属于自己，我们只有一张多方打听的嘴巴，在别人的言语是淘得一点向往中的纯天然。
　　母亲原本是在一家粮食中心工作的，也多多少少认识一些送粮进城的农人。这些农人每年都会给自己留一两分麦地，收成一些没有追过化肥和喷洒过少量农药的种子。这些种子不会出现在市场上，更不会随便拿出来示人，农人有了剩余只会留给自己最可亲的人。也许，是因为母亲曾经的热心感动过几位农人，也许是因为那几位农人想在城里找个像样的朋友。总之，每年我们都会多多少少地收到一两袋来自乡野的面粉，伴随着浓浓的麦香成就餐桌上的精品。
　　说实话，如今的产业结构在得到夯实和调整之后的确大有改观，人人都能通过简单的买卖关系得到来自全国各地的面粉，但也总会在这种各种各样的食品添加剂面前惴惴不安。饥不择食是饥荒年代的选择，饥不择食也是现代人具有的。因为不食用经过添加剂调弄后的面粉你就得挨饿，就得让胃肠饱受无理由的折磨。
　　鲜麦面粉做成细长的面条最好吃，用鸡蛋西红柿打卤的面条更香。这样的手艺往往来自我那轻易不下厨的父亲——将颜色纯正的西红柿切丁，将个头大小差不多的土鸡蛋敲打在白瓷碗里，直到油热，直到“哧啦”地一声爆响，然后加入食盐、味素、酱油、五香粉，经火慢炖后勾芡，盛碗。于是乎，红是红，黄是黄，偶有几片绿色的芫荽叶入内，更是色香味俱佳……
　　由是会感激、感谢、感动，由是更明白了成长原本就是在自然中享受，欢乐和舒适也是在自然中形成。世界本是一个自然的世界，万物本都是自然的物种。食自然之物，成自然之人，才是人生真正的纯美和纯正！
--------[ 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4-6-12 14:02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