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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笔记

2021-12-23抒情散文敬一兵
宁波笔记敬一兵三江口指姚江、奉化江汇合成甬江流入东海的交叉口。是宁波市区中心繁华地段的自然标志。我把自己的身子安放在三江口,就觉得我是走进了绘画的世界里了。我的身子成了画笔,眼睛成了画笔的笔头。身子走到哪里,眼睛看到哪里,哪里就变成了一幅工……

              宁波笔记

                    敬一兵

  三江口指姚江、奉化江汇合成甬江流入东海的交叉口。是宁波市区中心繁华地段的自然标志。   我把自己的身子安放在三江口,就觉得我是走进了绘画的世界里了。我的身子成了画笔,眼睛成了画笔的笔头。身子走到哪里,眼睛看到哪里,哪里就变成了一幅工笔素描。   从我站的位置看出去,是甬江大桥桥栏杆的左侧,是6月中旬的“宁波外滩”。   无论姚江、奉化江还是甬江的两岸,都是高楼大厦林立,商店鳞次栉比和车水马龙的繁华画面。钢筋混泥土可以浇筑出高楼大厦,也可以浇筑出一个城市的档次。原本裸露的泥土,还有泥土把自己写在沿江两岸缓坡上的诗歌——旖旎的土风和绿色的野草,也被水泥覆盖了。只有岸边移植而来的树木,还在默默地散发出它们自己独有的味道,试图引导我们去猜想自然曾经在这里留下的真正气味。我很愚钝,并且还把相当一部分的视觉,遗留在了具有大资潜质的宁波男人和小资潜质的宁波女人脸上,任由他们稍稍有点自恋的表情,调戏我的眼睛分散我的精力,所以我很难猜想到自然真正气味的结果是什么。   虽然姚江、奉化江以及它们汇合成的甬江两岸已经垒砌了堡坎,在没有台风没有涨潮和夕阳西下的日子里,高楼大厦投在江中的倒影和平缓的水流,能够扣合江河完全被城市归顺的境况,但它们的水还是真实的,自然的。水面上浮满了冷淡的表情,与人保持着警惕的距离。估计河床中还是有沉积的淤泥,鹅卵石和上游冲下来的河沙。我们用自己的意志和极端的态度改造自然,自然不仅对我们的行为嗤之以鼻,而且还哼唱着汩汩流淌的摇滚曲大摇大摆穿过我们构建的浮世继续奔向大海,在我的素描画中留下了肆无忌惮的痕迹和色泽。   三江口是坦诚和率性的,岸上的建筑和人却折射出了功利和漠然的属性。透过这个反差的层面,我能够触摸到自然对抗或者修正我们行为与意念的力度。大自然不会对我们改造它的行为无动于衷,也不会对我们的改造行为投以木桃报以琼瑶。我们稍稍改动一下自然,自然就稍稍报复我们一下,我们竭尽全力改造自然,自然就竭尽全力报复我们。气候变迁,灾害频发就是一个证明。如今已有很多的动植物被我们驯化,心甘情愿听凭我们的调遣。然而到了以后,谁也不敢保证说,我们不会被自己制造出来的事物驯化成依赖空调、汽车、电脑和转基因食品的退化者。   宁波博物馆的新乡土主义,是我在这片热土上不可忽略的一个印象。   两年前我来宁波没有去博物馆,两年后我再次到宁波,首选之地就是博物馆。传说中的新乡土主义的建筑风格,还有抽象元素打造的不对称美感,浸透了我的想象也挑战着我的想象。   宁波鄞州区首南中路因为这个博物馆的出现,一下子就显出了新贵的气息和勃然的生机。这样的气息可以给时间披上新衣,可以制造物非人也非的结果。鄞州区首南中路的各种各样的植物在疯长,楼群和街道也在疯长,情形简直就像一个生物物种的变异,一夜之间就有了面目全非的新模样。
  博物馆里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阿拉宁波”民俗文化风情。数码模拟的场景,逼真的蜡人,状元楼饭店里一桌丰盛的饭菜,楼茂记酱品店的罐罐酱油,赵大有糕团店的金团,寿全斎药店里的中药,升阳泰南货店里的红豆花生,特别是缸鸭狗点心店里的宁波汤圆这些栩栩如生的雕塑,都在新乡土主义的色彩笼罩下,呈现出了宁波厚实丰腴的人文历史。这些展出的画面,物品和雕塑,无论轮廓还是线条,都带上了新乡土主义的快乐成分和独特性、艺术性及经济性这些后人涂抹上去的色彩颗粒。   表面上看,一座博物馆就是散失或者逐渐瓦解在时空中的祖先们,携带着他们的生活场景和对生活理解与追求而制造出来的物品,千里迢迢艰苦跋涉再次聚集在一起的一个驿站。然而当我用眼睛拨开数码模拟的外衣,披在雕塑身上的蜡质或者石膏外壳,还有粘贴在各种实物上面的灯光和色彩后,真相还是纤毫毕现地泄露出来了。新乡土主义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与其说我们是在看宁波的发展历史看宁波的传统特色,还不如说是看它们如何在一座城市的建设中,被逐渐瓦解和淘汰,最后星散四方的疼痛过程。人的行为可以失而复得,传统的生活习俗也应该失而复得,这毕竟不是一种良心的发现或者悲悯,而是我们回归自然的一种自觉和必然。说白了,对一座博物馆的重视,本质上就是我们对祖先的回忆,也是我们在工业污染、环境破坏和有毒有害的食品添加剂上自己害自己的一种检讨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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