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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冬至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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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冬至。傍晚,起风了,风扯着衣襟,扬起发丝,吹打着脸庞,阵阵寒凉掠过。
        大街上,有人将大衣领子竖起,将原本搭在肩上的羽绒服帽子戴在头顶上,急匆匆往家赶。
        两个老熟人相遇了,边走边议论着天气:“这天真冷啊!”
       “ 也差不多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过年了,该冷还是得冷啊。”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这冷,很让人心安。
        一字排开的路灯,明亮而又静默地伫立着,伸向远方。时光也随之穿越,少年时的往事清晰地浮现。
        小时候的冬天,很冷,而且冷得早,大白菜刚从地里抱到阳台上,就开始穿棉衣了。冷得时间也长,一直到河面上的冰被太阳烤得炸裂了,手还不敢从衣服兜里拿出来。早晨起来,一推门,仍然可以看到鼻尖上飘着哈出的白气。
         奶奶的屋里有一个铸铁的火盆,木炭总是红红地烧着,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我从外面玩累了回来,喊一声:“奶,我饿。”奶奶便会起身,颤悠着小脚来到厨房,看有没有剩包子、剩馒头、剩烙饼、剩饺子。有了就拿过来,把火筷子架到火盆上,再把它们一个个码到上面。
         在炭火的烧烤下,不一会儿,那些包子馒头烙饼饺子上面就开始丝丝地冒出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包子、饺子里面一些多余的油滴落到炭火上面,发出刺啦地一声,火苗忽地蹿起,很快就灭了,像变戏法。
        要是没有剩饭,奶奶就会在火上架一个小铁勺,给我们炒花生,炒黄豆。炭火硬,奶奶需要不停地将铁勺端起又放下,应该很累,但奶奶总是笑呵呵的。等炒熟了时,我说,奶奶,你也吃呀。奶奶边摇头边用手指着对着自己的嘴。我知道她是在说自己没牙,可我想看看那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我说,奶奶,你张开嘴,我喂你一个软的。奶奶刚一张开,我便捂着嘴笑起来。奶奶明白过来,笑骂我:“臭丫头,你又唬弄我。”
        阳光好时,奶奶会托着下巴坐在火盆旁打嗑睡。东院的太婆来了,人还没进来,嘴里叼着的大长烟袋锅子先进来了。她自己往炕里一坐,撂下烟袋,脱下一双三寸小鞋放到炕角,这才推推奶奶:“还睡呢,昨个黑家是大侄子给你托梦着吧。”奶奶这才醒来,伸长耳朵对着太婆问:“大婶子,你这是啥时候进来的?”两人虽然辈份差了,但都年近80了,同样耳朵发背,你一言有一语,东一瓢西一葫芦地拉起来。
       太婆口中的大侄子,是我的爷爷,比我奶奶去世得早。爷爷非常勤劳,承担了我家几乎全部的农活。去世前一星期,爷爷还拿着小板凳去地里拔草,坐在小板凳上,拔完一段就往前移动一下板凳。但是,人无完人,爷爷脾气不好,稍有不顺便吹胡子瞪眼,我怕极了。爷爷还重男轻女,尤其不喜欢我。有一年过年发压岁钱,爷爷给我弟弟5元,给我姐3元,因为我姐是长孙女,唯独我是一个夹在中间多余的,便给了我1元。我脸上挂不住,趴在炕上大哭,哭得差点背过气去,家人越劝,我哭得越起劲儿。爷爷却冷漠地坐在炕上抽烟。奶奶嘴里骂着,“死老爷子,这个死老爷子”,偷偷地又从口袋里摸出2元,塞到我手里。
        记忆中,爷爷对我展露温情的时候很少。只有一次,我放学回家,手冻得通红,又麻又疼,见屋里的火盆里有火,伸到上面就烤。爷爷见了,赶紧抓着我的手移到一旁,说刚从外面回来冻透了,不能烤,会很疼。让我伸到他的被褥底下,那里的温度正好焐手。
      冬至前后,有时还会赶上下雪。雪大积得深时,小猫小狗小麻雀,都在雪地扑腾,印上一串雪鸿泥爪。 孩子们在雪地上欢腾,脸颊冻成红扑扑的样子……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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