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里挣扎

疼痛里挣扎

文/从容
　　 题记：如实而写，直抵真相。

　　两个学校合并了，一下子来了一些老师，来了一些学生，热热闹闹的。“原来在我们学校呆过的校长又回来了。”一同事来到我身边说。我们几个老同事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说起来。“怎么他又来了？”“真可怕，怎么又杀回来了。”“来了会不会来害我们的？”
　　那个校长几年前在我们学校任了校长，和我们老师关系没有处理好，好几次都和老师们吵架，还差点打起老师来。和副校长关系也没有处理好，学期结束时，副校长说出了学校的一些财务的内幕，说学校侵占了学生一些钱，该退给学生的多余的书费没有退给学生去。叫学生家长来学校闹着领多余的书费。一时间，很多家长来了，要求退多余的书费钱。那校长开始还想搪塞过去，副校长不依不饶，要求盘查学校账目，还叫来了上面的主管领导。眼看纸是包不住火，校长只得答应退给家长多余的书费钱。也就是由于学校财务问题，那校长在我们学校也呆不住了。他却神通广大，和上面领导搞好了关系调到另一所学校当校长了。后来还进了乡教办当起了领导。现在乡教办撤销了，他又到一所中小学任副校长，兼任我们学校主要负责的校长。
　　“那校长来了会对你好的。”一个同事对我说。我笑笑。我知道他说这话的原因。那是他原来在我们学校任校长时，拐来拐去叫我当了一个学期的教导主任。在当学校教导主任时，他什么事都安排我做，我也不好推辞。那时我真是忙的，忙着做学校的图书登记造册工作，忙着教语文，忙着搞学校中队活动参加比赛，忙着区里的征文比赛，一个学期下来，我各方面都非常不错，获得了许多奖励。校长也对我很刮目相看，也有些器重的意思。但到下个学期，我还是向他辞去教导主任的职务，一是做这个职务相当的累，二是我当时就感觉校长这个人德行不好，和副校长关系也很微妙。我不想参合在这趟浑水里，就要求辞去。他在我强烈要求下才同意我辞去教导主任的职务，并要我答应他辅助新教导主任工作。得到同意辞去职务，我点头答应了。他就任命一个新来的老师当教导主任，那新来的老师和他走得很近的。
　　现在他又来到我们学校当校长，我自己是最清楚的。不想他对我好，对我不穿小鞋就是好了。
　　新学期开始了，校长和副校长一起吃吃喝喝，到外面走动，一下子关系就搞好了，两个人一唱一和的。不禁让人想起“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来。
　　几天上课下来，合并过来的一些学生也许是不太适应，我也不太适应他们，总感觉他们学习很差，不如我原来教的学生，各方面的行为习惯也看不惯。一天，一个合并过来的学生又违反纪律了，我很生气地叫他到办公室去，边走边生气地口无遮拦地说：“这就是某某学校的学生。”（某某学校是合并过来的学校名字）我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一合并来的老师就拉着和我搭班的老师也是她们一起合并来的老师到外面说话去了，她们进办公室时看看我。我一下子才明白话说快了，太口无遮拦了，但我总觉得没有说她们老师的意思。她们却觉得我是在说她们。我也没有办法，再去解释也没有意思。谁知，就是从这件事开始，她们对我有看法。
　　我不去管那么多，认真地教书，课后坚持写教学反思。国庆节的头天下午，班上搞庆祝国庆中秋的活动。我高兴地去班上组织活动，可一到班上，学生们吵吵闹闹的，几次叫安静，还是见效不大，活动很难开展样的。我一生气跑到了办公室。哪知和我搭班的老师，拿着一些学生带来的食品放在我的桌上，叫我不要生气。我看着那些食品更是生气了，怎么是你老师拿着食品来对我说呢？我是生学生的气，如果是叫学生到办公室向我道歉请我到班上去和他们一起搞活动，我将会很快乐的。你老师拿着一些学生的食品来对我说，不要生气的话。我觉得很伤了我的人格，也是对我的侮辱。我一气之下把桌子上的那些食品全抛到窗户外面去了。她们那些合并来的老师也觉得没有面子的，其中一个老师当时就半是嘲讽半是开玩笑的说我。我事后也很觉得不该那样做，不该把那些食品抛到外面去。只是当时心里太生气了，只觉得当时很受侮辱样的。
　　这件事之后，我和搭班的老师关系上有了裂痕，和合并来的老师也有了裂痕。
　　我还是认真地教着书，努力提高学生们的成绩。和学生也相互适应了。
　　一天，校长对我们说：“我们学校有301个学生，按上面规定可以配两个教导主任，一个总务主任。现在学校要竞聘一个教导主任一个总务主任。”校长的话刚说完，我们老师在下面嘀嘀咕咕的。有说学校都有三个校长一个教导主任，还要一个教导主任一个总务主任，领导比老师都多啊。有心里有些想法却不急着说的。最后如校长所愿，合并来的也是和我搭班的老师当了教导主任，和校长一同来的一老师当了总务主任。
　　我对当主任什么的没有什么想法，还是认真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是认真地做好教学反思。我那时深信一位教育教授说的，“一个老师写一辈子的教案不能成名师，写三年的教学反思能成为名师。”我就坚持写教学反思，这已经是第二年了。
　　学校有一个应聘来的新老师教语文，她很傲气，自以为很有才，很胜任自己教的语文。一次学校分管教学的校长和教导主任要听她的课，我也去听了她的课。一节课听下来，感觉乱乱的，没有抓住重点进行有效的教学。可毕竟人家是新老师，我没有过多的评价课堂的不是，只是鼓励地说课教得蛮好的，她听后很得意。我又对她说，哪天听我一堂课，作为听你的课的礼尚往来。我上公开课时，我请了校长和老师们一起来听课。我上的是《长征》，从格律诗引入教，引导学生利用资料介绍长征，介绍作者。接着引导学生有板有眼地读，有滋有味地读，读中体会诗的韵味和特点。然后简单理解诗意里体会诗人毛主席的革命乐观主义情怀。最后拓展延伸引入毛主席写的另一首词《卜算子咏梅》，让学生读中明白二者的共同点，从而理解诗的思想情感，读诗读到诗心了，体会到诗情了。也正好下课了。这一堂课下来，老师们的评价还可以，那新应聘老师也似乎明白了课该怎样上的。校长也装模作样评价了我的课，要知道他可是从来没有听过学校老师们的课，这次还是我请得他来听的。
　　一个学期教完了，我教的语文获得了乡里的第一名，而和我搭班的老师教的数学却在乡里排名很差，却一个劲说和我搭班好累，很难教。之后她和校长说，背后她和校长的关系也不太清楚。事情是下个学期开学时，她没有教数学，只教了几节副课，校长安排她专门做学校财务和报表的工作，应该是很轻松的，是老师们都很羡慕的工作。可开学之初校长却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去，说那搭班的老师和我很难相处，说出我的很多不是。我当时就很委屈，眼泪不由得流出。要知道，我为了教这个班付出了多少辛苦，这个班是学校合并后人数最多的班级，为了提高学生们的成绩我加了多少班，付出了多少努力，我教的成绩不差，校长却因为搭班老师教得差，而那搭班老师付出了多少努力？她在执教时只是会埋怨，没有去找方法教。现在她教得差了，校长不但没有说她，反而安排她做学校领导的工作，却说起我的很多不是来。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眼泪像决堤一样泛滥，身子颤抖地疼痛。校长没有过来安慰我，而是另一个老师看到后，过来安慰我。过了很久很久，我的心才平静下来。
　　之后我和另一名老师搭班教这个班，这个老师人很聪明，大家彼此间理解和谦让，总体来说还好也还愉快的。班级的事情还是由我做得多些，管得也多些。记得有一次班上一学生带篮球到学校玩，一个中午却发生了篮球风波。那个篮球被同学们在教室里抢着扔着，把教室门上面的玻璃打破了，那打破的玻璃正好打在一个学生的头上，把那学生头打破了，血都流出来了。后来那球又抛到一女学生身上，那女学生很生气地抓起球往高处扔，球扔到快速转动的电风扇上，球破了，电风扇也坏了，不再转动了。我请了管学校安全的校长一起处理了这件事，带学生去包扎，所幸的是伤得不深，那学生家长也理解，没有责怪学校。我在班会课上，严重说了同学们，说玩时要注意安全。最后那个球怎么赔偿呢？那扔球的女同学只答应赔一半的钱，班会只有很少的一点钱是不能用来赔偿的。我想了想，不要那女生赔一半的钱，我自己掏钱买一个新篮球给那带球来的学生，教育他以后不要再带球来玩，玩篮球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后来我去市场买了一个新篮球给他，他再也没有带篮球来学校玩了。
　　到教六年级时，我教的这个班分成了两个班，我和现在的搭班老师教六（2）班。教六年级了，我更是付出了很多努力，还是坚持写教学反思，对自己的教育教学及时进行总结梳理。我带领学生们把自己写得比较好的作文投稿到江南都市网“青青草地”，那是专门投稿发表学生习作的平台，一周选好的习作发表到《江南都市报》“青青草地”版块。投了一些习作，有一篇被版主选中，发表在报纸上，这极大的激励了我们的热情。后来我们把每个单元的好作文都投稿过来，把学生平时写得好的周记也投稿过来。一个学期下来，我和学生们在“青青草地”很沉浸也很快乐，收获也很多，我们班上有十来篇习作在报纸上发表。学生也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可有些遗憾的是学校却没有给学生照毕业照，我也不愿也不能管这样的事。
　　我做的这些事情，应该说还是取得了一些成绩的。和校长说，为什么学校评优没有我的份？校长却答复我说，我已经是高级了，要优没有什么作用的，那些要评职称的需要优的。我很无语的，原来学校评优不是鼓励先进，而是为了评职称的老师所需要的。我努力付出，用心的工作最后却什么也没有，一点肯定也没有，心是有些疼痛的。有时想起自己比别的老师付出那么多，一点肯定也没有，甚至还不如那些老师们，心不由得疼痛起来。但心疼痛，工作还得做的，还得努力做的，这就是挣扎吧。
　　是的，在疼痛里挣扎。后来教一年级，我生病了，校长还叫我去学校给新生报名，暑假，大热天，我拖着生病的身子给新生报名。在报名中领受到了学校的冷漠也领受到了现在家长根本不把老师当一回事。最后新生入学不是完全按报名进行的，而是有很多关系在里面的。这就是中国特色的新生入学吧。教一年级的孩子，很难教的，家长也不配合，疼痛里挣扎着，尽自己所能的，尽自己所努力的做。带着孩子们学写儿童诗，有几首儿童诗写得还童真童趣的，发表在报纸上和杂志上。在教二年级时，我把每堂新课学习写出课堂文字，再一次在文字里倾听学生课堂拔节成长的声音。我知道这些文字，来自于课堂，但比课堂要理想一些。因为追求理想的教育和教育的理想是我的追求。写这些文字就是为了引领自己以后达到更理想化的课堂，让学生更好的呼吸成长。一个学期下来，坚持写了三十多篇，好几万字了。教三年级时，我尝试着把课文进行改编，写成诗的话语，引导学生进一步理解课文，又体会文字的表达。做这个工作很累，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意义，但还是坚持做着。为了引导激励学生写好习作，我办了《萌芽》、《新芽》、《梦之航》、《七色花》好几本班级作文刊物，把学生优秀作文收录进来。我又把学生写得好的作文整理出来参加一个由“文明中国”全民阅读活动组委会组织开展的“爱上阅读书写梦想”创作征文大赛，很荣幸的是组委会把我学生们的这些习作出了一本书，由人民日报社出版，我得到了三本样书。
　　挣扎地努力工作着，似乎好像是工作着，快乐着。但其实不然的，直抵内心是疼痛的。不说努力付出后的名和利什么也不沾边，只说一件努力付出后的心酸疼痛。那是上个学期末，我用了一个上午时间做了一个课件来准备开家长会。到开家长会时，一些家长拿到一个自己孩子的成绩单就走，也不问问自己孩子一个学期来的表现，也不问问自己孩子学习情况思想情况。留下来的一些家长也有几个很不情愿地听着。我在课件里从学生的期末学习成绩到学生的现状到语文学习走向到安全及假期安排布置，一一进行交谈和建议。能够真正听明白听懂并进行交流的真不多。最为疼痛的是，一个家长在我开家长会过半时才进来，一进来也不听，到我身边要拿自己孩子的试卷看。我正和家长们开着家长会，没有拿卷子给她看，她就很生气，在下面和一个家长说我。我叫她认真开家长会，谁知她很威猛地站起，一边骂我一边往外走。我当时真是颜面尽失，无地自容，还是强忍着内心的疼痛把家长会开完了。会后，我把这件事说给了管安全的校长听，他只说，现在的家长很难应付的，哪里哪里家长打老师，哪里哪里学生拿着刀追老师打。听着我很寒心的。我心里是知道，他举这些例子是告诉我别太在意，现在老师不好当的。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那校长听，我知道他只会取笑，没有一点安慰关心的话。我给同事说了这件事，同事们有理解关心的，有漠不关心，也有在心里偷偷笑的。
　　这个疼痛一直缠绕着我，努力的排除也排除不去，致使过年都很没有心情。到了新学期开学了，又见到那些学生和那些家长，心里疼痛得就像许多蛇在咬一样。春天尽管来了，但还是很寒冷。我终是没有抵住这春寒，生病了，接连打了三天的吊针也不见效，一到学校，一到班上上课就胸闷呼吸困难。这样很难坚持上课的，就和管考勤的校长请了三天的假。在家里我边治疗边休息，调整自己。
　　身体稍好些，我又去学校上班了。把自己的心情尽力调整好，荣辱不惊，淡看一切。可才去上班几天，区里来学校教育视导，检查我的学生作业没写几次，就断定说我教学不认真。我跟她们解释说我上周生病了，请了几天的假，也没有好大的作用。我就拿上个学期做的工作给她的，她只是简单看了看，没有很多鼓励的话，只是又回到批评上来，教学要抓好常规，学生字词不会写还怎么写作文啊？她只看一时的表象，却不看长期的。后来我和她沟通，说我的教学并不是不负责的，而是相当负责的，教学成绩也是不错。正因为我很认真负责心才疼痛。她似乎没有什么心情去听一个普通老师说的话。从这时我真正明白了所谓的教研室教研员为老师真正做了什么事呢？害人的本事有，帮人的本事倒没有。然后我把自己五年来写的教学文字十四万字发给区教研室主任，他看后却把我的这些文字发到群共享里，对全区老师说，这是一个村小老师写的，让大家看看想想。要知道真正看的和想的有几个呢？有几个老师会像我这样傻为教育付出这么多还自己疼痛不已呢？
　　但心里还是想把自己这几年来写的关于教育教学的文字出一本书，来作为一个对自己的交代，也是对自己的一个总结吧。初稿我整理好了，分“绿意课堂”、“童心悦读”、“教学在路上”、“案例论文”四个辑子，给书暂取名为《教学在路上》。自己联系了一家出版社，也和一些文友联系请他们帮忙说出版书的事情。一些文友很热情地帮忙，也有一些文友有些敷衍的。这让我真正体悟到了文字背后的人及人品来。后来还是我自己联系的“钟书国际出版网”，他们愿意帮我出这本书，14万字，一书一号，中国书籍出版社出版，费用一开始说要3万1，后来我说别的家出版社不要这么多钱，才把价钱降到2万9。出一千册书，200本归我，其他的到新华书店销售和网上销售。这些我都可以接受的，我只想把自己的教学文字出成书，作为一个总结，和大家交流。我也和许多信得过的老师朋友商量出书的事情，他们很多真诚的人直接叫我不要出书，这年头出了书，有几个人看呢？说出书的人有，说不出书的人有，一时间我真迷惑了。我冷静地想，自己拿2万9，相当于一年的工资出一本书，就是为了给自己二十年工作的一个总结，书出了之后不见得有人看，不见得领导会赞赏。这么多年来，自己默默做了那么多的事，指导学生习作二十多篇发表在省级报纸杂志上，给学生习作出了一本书，领导没有赞赏，自己一毛钱的好处也没有，自己可怜的尊严都扫落一地。自己出本书是祭奠自己二十年的教育还是给自己一点教育的希望呢？更多的声音是前者。这又是一个疼痛的挣扎。出版商的合同都寄过来了，我始终提不起笔来签字。心里是很想签很想出书，但更多的声音和想法让我没有力量拿起笔来。就让那合同安静躺在那儿吧，让自己的心再静一静吧。
　　疼痛里挣扎，在理想和现实之间矛盾痛苦。



[ 本帖最后由 从容 于 2014-3-27 08:1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