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尾(吉汗)
2021-12-23经典散文
[db: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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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工班,白班夜班加起来,三四十号人。况且,那车间挑高近二十米,宽可容两辆坦克隆隆滚压而过。老班长孔师傅,就牛,老班长他一牛呢,便被人背后乱取外号。作为一个技校毕业的实习生,我在报到那天发现,年纪大点的工友们喊他不喊老班长喊老骚虎,嗥他一见女人就迈不动他那方步。具有工段长派头方步,人过五十的他颇有点精气神,一只手捏一摞图纸。他嘴角叼一只香烟,烟雾袭击下,不得不半眯缝着眼。整个身体有节奏摆动,迈出弹性的步伐毫不迟疑,如大人物检阅他的领地。自我感觉挺好,孔师傅走在长度大约五十米的车间,恍惚间自己就是巡山的山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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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班长孔师傅,一口南县口音,小眼睛。可能,眼睛小聚光,他射出的光威慑力强。慢慢的,我和老骚虎打交道的过程中,感觉他人并不坏,就是嘴骚一点儿,带点老百姓常说的老不正经。俗话说,一物降一物。机工班隔壁,一个管仓库的半老徐娘,人称黑寡妇。这天,老骚虎去库房领锯条,可能和那个女的玩笑开得有点过。不依不饶,被惹急的黑寡妇一路追骂到机工班车间,破口大骂一句一个你这个老骚虎。那骂声一浪一浪高,盖过上空的天车运行,工友们看傻了眼。据黑寡妇说,这个挨刀的老骚虎摸了一把她的宽臀部,但是老班长孔师傅脸好好的矢口否认,老骚虎也害臊?咄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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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老班长孔师傅的一面说辞,他这个好人被爱跑骚的母狗咬了一口,其实是对方饥不择食地想揩他的油。可是,工友们并不同情这个老家伙,让你平时骚。黑寡妇风波,还没有平息三天,孔师傅又摊上事啦。开630机床的大魁,平时少言寡语性格内向,不怎么和别人逗着玩儿。一大早的,分配完白班的金属机械加工任务,大家各忙各的。老班长孔师傅松一口气后,瞄上大魁开涮,说小叔子和嫂子就那么回事。他着鬼脸,冲着还没有散去的工友说,这个叫啥呢,就叫肥水不流——话没有说完,就挨了恼羞成怒大魁一拳,看来玩笑开过了火,大魁抡起一只板手,打算和孔师傅拼命。不至于不至于,两个人被大家嬉笑七手八脚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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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大家明白怎么一回事,八成是这样的。或许黑寡妇也和大魁一样,受不了老班长孔师傅那张信口开河的嘴,人活脸树活皮呢。这个老骚虎没大没小的,让人哭笑不得,啥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都能喷出口,佩服死。让黑寡妇臭骂一顿,当那么多人面,又叫大魁楔了一拳,又当那么多人面,可是这个孔师傅就是记吃不记打。休探亲假时,和女邻居吵架,他竟然脾气上来后辱骂,甚至动了手。可能是,气不打一处来,回家也有人看他不顺眼。这天,老班长孔师傅正在车间迈他那方步巡山,一辆警车响着刺耳警铃带走了他。闹半天,那女邻居还是一位人大代表,这回孔师傅这只老骚虎撞枪口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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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留十五天,灰头灰脑放出来后,他这个兵头将尾都被撤啦。厂里念他老职工,又干过多年班组长,至少有苦劳。领导们发了发善心,安排他到厂门口内部火车道口值守。天天上班路过,自己记着老班长的好,经过他身边就叫一声:孔师傅好。真没有想到,拘留所待了十来天,对于他打压如此巨大。再也不敢和别人开玩笑,冬天身体蜷缩在一件蓝大衣里,见我叫他眼皮也不抬一下,有气无力地哼一声。过去,他当班长时,就是这样回应我的这个技校实习生的。现在,都倒灶到如此天地,还摆出驴倒架不倒的态势。我心里说,这个老家伙,装什么装,怎么就不适敬啊?谁知,他好像猜透我的心思,蔫蔫地自言自语,要适敬就不是我孔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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