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有棵枇杷树

　　在所有的水果中，我最喜欢吃的是枇杷。这“初夏第一果”，与我有着很深的交情，这一切应该追溯到我的童年。
　　老家的后院的树林里长着一棵枇杷树，具体有多少年，我也说不清。只记得听奶奶说过，这棵枇杷树是我父亲小时候栽的，算来现在该年近古稀了。父亲和奶奶都已相继去世，但这棵枇杷树仍在，而且每年都结果，只是不太多，大概是年老的缘故罢，生命力已经不那么旺盛了。不过，它还在坚持着，好像有什么心愿未了。
　　记得奶奶说过，当时父亲栽了两棵枇杷树。不知怎的死了一棵，剩下的这一棵夹在槐树林中，长势不是很好。就如今，也不过碗口那么粗。可能是被高大的槐树遮蔽了，再加上后院是砂石土，不利于枇杷的生长。这一棵能坚持活下来已是不易了，所以就别指望它能结多少果子。不过有它在，每次回老家看看，心中总感觉好过些。
　　后院的枇杷不太高，大约一丈有余。主干低矮，只有半人来高，干上丛生三四根枝干，张开着如同一把大伞。枝上长满绿叶，四季常青。这些叶片椭圆形边缘有锯齿，状似乐器琵琶（这也许是它名字的来历），叶面色深，叶背色较浅，生有绒毛，四时不凋。枇杷的花期是在十至十二月，冬月开小花，黄白色，众花成簇具有香气，花瓣五出浅裂蒂大，三、四月成熟结实色青，有纤毛，后则黄，味甘可食。枇杷秋萌冬花，春实夏熟，真可谓吸四时之灵气也。所以，枇杷的果实是水果中的上品，能生津止渴，滋味绝佳，很是招人喜欢。
　　麦黄时节，后院的枇杷也成熟了。每当这时，奶奶就会天天去后院转几趟。一是看看枇杷的长势，二来是防止枇杷被小馋猫们偷摘。因为在当时，这棵枇杷在村里可谓稀有之物。一个村子里就有这么一棵枇杷树，所以在未成熟时就有许多眼睛盯着，稍不留意就会被偷袭的一个不剩。为此，奶奶花去了不少心血。奶奶不除别的，主要是为家里的小馋猫着想。那棵枇杷也许是被遮荫的缘故，每年都结不了多少，所以就更加稀罕了。
　　童年的夏天，对我来说是快乐的！上天对我不公，虽让我早早地失去父爱，但我可以在这后院子里寻找到快乐。一放假，我就成天黏在枇杷树上。拿一本书躺在枇杷的枝桠上，一边看，一边享受着夏日的清凉。后院树木茂盛，是个避暑的好地方。眼睛看累了，休息时可以随手摘一个黄了的枇杷，轻轻地剥去外皮，将核子挤去，果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那滋味酸中带甜，一股甜津津的水汁顺喉而下。我眯着眼尽情地享受，那架势好像猪八戒在吃人生果。现在想起来，嘴里还直流哈喇子呢！一个夏天就在这后院子里，读着书，看着枇杷，直至将枇杷吃的一干二净为止。
　　童年的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几年过去了，不知不觉。十六岁的那年秋天，我去外地求学。一去就是四年，毕业后也没有回到家乡，所以在那时就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枇杷分别了，而且很长时间没有亲近过。后来，有一次特意回家，目的是回家看看枇杷树长得怎样了。可是，那一次回去令我心痛。心痛的并不是奶奶已经不在了（实际奶奶在我毕业后两年就去世了），而是我看到后院的枇杷树已面目全非。灌木丛中只见它伤痕累累，瘦劲的枝干上枝桠断裂，几个叶片在枝头苟延残喘。看上去，这棵枇杷树经历了一场暴风雨的摧残！后来，母亲告诉我，自从奶奶过世后，再也没人去管理它，任它自生自灭。每年结一些枇杷，未成熟就被村里的孩子摘得净光。不知是谁说枇杷叶能治气管炎，村里村外的一些气管炎患者都来摘枇杷叶回家熬水吃，有些人家孩子咳嗽也来摘枇杷叶子。这样，枇杷叶子被摘得只剩树尖的几片。它们在树尖飘零，看上去，如同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在风中不停地叹息！我站在树下，长久地不愿离开。我仿佛看到奶奶佝偻的腰身，蹒跚在后院里，温暖的眼神在枝叶间晃动……
　　“摘尽枇杷一树金”，现在正是枇杷成熟的季节。我想，后院的那棵枇杷一定还结着一些果子，它们一定在等着我回去呢！ （2014-5-29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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