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征文作品】编号79红秋叶 罩

铃儿这次会故伎重演吗？我等了一会儿，铃儿还是没有把糖糖交到我手里。她是不是像刚才一样，把糖纸拨开抛在一边，迅速将糖放进嘴里，然后吐出来递给我？我睁开眼一看，铃儿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我被眼前的情形给搞蒙了，赶紧闭上眼。

铃儿脸蛋红红的，她瞄了我一眼说，坏秋叶，你违规了，谁叫你这会儿冷不丁把眼睛睁开来，睁得那么快，还睁得那么大，真让我措手不及。铃儿手里紧紧攥着大白兔奶糖，不愿意给我。我拉着铃儿冰凉的手往坡上走，干沟很深，下雨天往上面爬十分吃力。等我回来接兰玲的时候，兰玲已经从沟底爬到半坡上了，白衬衣湿透了，像一张油光的纸片贴在身上，毫无遮拦，她胸前两片粉红色的布片上绣着两朵玫瑰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孩子就要用两块布片把胸脯绑起来，就不知道节约一些布吗？爸爸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三十九块八毛二分钱，一年四季大多时我都穿着补丁衣服，只有等到过年的时候，母亲才会用几张布票扯几米布，给我做新衣服。

我曾经问过李萍姐，女孩子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非得这么用两块布贴在胸前？她说，女孩子用布盖在胸前是怕着凉了。我不信，说，大热天的晓月姐胸前还不是一样绑着两块布。李萍姐说，男女有别，说完就转身走了。

在我刚爬上梧桐树的时候，狗子看见我气喘吁吁，他从树上摘了一棵灵芝递给我说，你摸摸看，这个确实很柔软，就跟女人的乳房一样。我摸了一下灵芝，湿凉湿凉的，手指一戳，撬下来一小块灵芝的肉。黄色的肉像一个个微型的火柴棒组成的，一点柔软的感觉也没有。

我摸过我家山羊的乳房。五岁那年快过年的时候，我家山羊的乳房比平时变大很多，像托水袋那样托起山羊的乳房。山羊回过头看看我，并不抵触，毕竟我是它的小主人。山羊下娃的那天夜里，雪下得很大，山羊在羊圈里咩咩直叫。母亲对父亲说，山羊可能要下崽了，我看到它这几见红了。

母亲说的见红是一个新鲜词儿。父亲跑向羊圈，过了一小会儿，父亲就抱着一只小羊羔回来了。小羊羔上身淌着水，好像刚刚从澡盆里捞出来。小羊羔毛色微黄，卷曲着。父亲把小羊羔放在火炉边的麦草上，说，应该还有一只小羊羔就要下出来了。

我随父亲来到羊圈，老羊见我们来了，停止了大声喊叫，它身后冒出来小羊崽的半个头。父亲说，等上一会儿，小羊羔就会完全出来的。老羊难受得吭吭叫着，一声比一声紧，类似于我便秘时使劲用力发出的声音。我说，爸爸你帮帮它嘛！要不用一瓶开塞露。父亲笑了起来，说，你呀就是有歪才，一点正点都没有，这次你要给两个小羊羔取个啥名呢？

老羊吭吭好半天，还是没见小羊羔的身子出来。我要上去拽小羊羔一把，父亲说，你不用担心。你看，小羊糕的头都出来了，不会难产的。小羊羔终于出来了，黑色的毛卷曲在一起，滴着水。老山羊下过娃之后，乳房鼓鼓的，奶水很多。我心想，这回可有羊奶喝了。母亲说，人不能喝山羊坐月子时的奶。

随后几天，我看到小羊羔嘴里含着奶头陶醉的样子，听到它们吃奶时发出啾啾的声音，羡慕极了。我用手轻轻触碰一下山羊的乳房，乳房很有弹性，与那次触摸水袋的感觉一样。

一次我和狗子去学校，路过水渠的时候，狗子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气球在我眼前一晃，说，你见过这个吗？说着狗子对着气球吹了几下，气球膨大起来。我说，这不是气球嘛。狗子用手捏着气球顶部的小凸起，说，这个像不像一个奶头。我好奇地问，这气球怪模怪样的，你从哪里弄来的，狗子撇了撇嘴小声说，这气球是在父母床头褥子底下发现的。我问狗子，大人们拿这个做什么用？狗子笑了笑，说，这是大人们的玩具。我点点头，心想，我的玩具也放在床头，不过还真没见过大人们什么时候玩过这样的气球呢。

狗子把气球没入渠水里，当他把气球从水中捞起的时候，一个水球就出现在了眼前。狗子把脸帖在水球上向我张望着。狗子的脸变大了，眼珠子像牛眼那样大。我说，你这会儿就像牛魔王。狗子赶紧把水球从脸上移开，捏着水球顶部的那个小凸起，说，秋叶你看这多像奶牛的奶头，你来摸摸看。我摸了一下，很柔软，手指一弹，它竟然摇头晃脑。狗子用一根沙枣刺在那个凸起的地方扎了一下，水就淌出来了。我笑着说，我第一次见牛奶自动淌出来。狗子试图用沙枣刺去堵那个孔，尝试了几次也没能堵上，不一会儿水球就瘪了。

狗子又对着气球吹了几口气，手一松，气球在半空中兜了几个来回，一头扎进水渠里被水冲走了。

我模仿大人们挤奶的动作，从上往下一捋，羊奶就出来了，可是山羊痛得咩咩直叫。母亲从屋里出来，说，开始挤奶的时候必须蘸上一点水，把奶头打湿之后，挤起来羊就不会感到疼了。我把奶子接在手指上，舌头一舔，有点咸，有点腥，和我平时喝的羊奶完全两样。母亲说，现在的羊奶不好喝的，喝了容易上火，再等上二十多天吧。母亲拿一张五分钱饭票递到我手上说，下次你感到饿了就去食堂买半个白面馍。

不到一个月，母亲就把小羊和老羊隔离起来，开始给两个小羊糕断奶。老羊想念孩子，它一听到孩子的叫声就不愿意吃草。父亲对母亲说，我看再过些日子给小羊羔断奶吧。母亲看看我，说，秋叶的营养性耳朵聋才刚刚好转，家里就养了那两只母鸡，鸡蛋也不够他吃的。

过了两天，母亲终于想了一个好办法，用旧床单把山羊的奶严严实实罩上。山羊整天带着肚兜，两只小羊糕吃不到奶。小羊羔饿了，却吃不到奶，那滋味很不好受。我把老山羊的肚兜解开，让两只小羊羔美美吃上一顿。

过了几天父亲对母亲说，山羊的奶水越来越少了。母亲说，不是给山羊罩上了肚兜了吗？我在一边听着就是不说出我做得秘密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