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煮茗拟此生

《兰香煮茗拟此生》 窗外细雨濛濛，打湿着院子里的一棵银杏树和檐前的两盆兰草。沏一壶香茗，捧一本纳兰词，享受这静好的人间。我对她说，论坛上发题要写一篇温暖的亲情文字，我该从哪里着笔呢？ 我的生活太简单，简单到几乎没生过一次病，没买过一身新衣服，没经历过一次亲人的死亡。简单到心是透明的，别人无须猜测我，我也没心去揣度别人。每天都是平平淡淡的日子，平平淡淡的过。 贴近过泥土， 细闻过花香。唯有的一点的心底的波澜，无非风花雪月的伤情。不认识我的朋友，读我的文字读出我是一个贾宝玉，读我该列入金陵十二钗；认识我的朋友，把我看作陶渊明，南亩锄豆，东篱赏菊，袖怀暗香。我呢，自认还是块纳兰的胚子。 不和别人谈书本，他们说我种地屈才，其实我有多粗多长，我自己知道。他们有时也显示出对我生命的悲悯，我看看我身边的兄弟姐妹，他们都和我一样的处境，因此我不觉得自己可悲。相反，我的逍遥，和他们比是我的骄傲。 就这么过下来。有次妻揪着我的耳朵，说，耳朵不小哟，你的福呢？小女儿说，爸爸后来才有福里哩。大女儿给我买过几次手机了，有次我不小心又摔了一下，大女儿说，再摔坏了手机，没人给你买了；小女儿接过说，爸爸，别怕，还有我呢。两个女儿闲了“讨论”我，说我最大的优点是不拘小节。也是，家里的事，我东不管，西不问。父亲是个老派的作风的人，他愿意操心主事，有事你不让他管，他还生气呢。正好推托出去，于孝之外，我还顺了，何乐而不为呢？ 一生唯真唯多情。细细追推过去，是小时待在姥姥家时间长，和姨们同住，不是个贾宝玉是谁？舅们疼，姥姥姥爷疼，这几天姥爷都病危到发昏了，别人给他说你孙子们都家来了，他还打对“长家来了？”长是我的小名。 平时人们夸人的最简单的一句话，就是“你是一个好人”。那年在山西打工，在一户人家，一个老太太把我叫进屋里，偷偷给我两盒奶。她说“你是一个好人”。同学他父亲在弥留之际，把他的儿子叫到身边，嘱咐他以后不能和我断了路。还有一位同学的母亲，时间长了，倒比我那位同学还想念我，她拉紧我的手，说传军那次生了急病，你用自行车把他载到院里看医生，又把他送回家，我不会忘了的。人间自有真情，我获得过，也付出过，我感谢生命里的这些相遇。 心无芥蒂，生活里的龌龊，我泰然处之。受恩勿忘，施恩勿记，不计不较，我是一泓不粘不滞的水。任云卷云舒，我心唯存幽星一颗，皓月一轮，亦唯此为这尘世的美。 读宗白华《论世说新语及晋人的美》，学着做人。玉树临风，是形容天下美男子的，我愿意我是个玉树临风的人。至少我在我的文字里努力做着这样的一个人，我就有一个叫清笛慕雪的名字。我说过，我是一个自然之子。 我装饰我的生活，不是装饰我的肉身，也许是我当下的身体状况还好，现在无须我多去操心，我多的是关照我的灵魂。我刚购的两本书，一本是白落梅的《陈迹·清欢》，只为白落梅的名字和那帧素洁的封面；一本是我现在读着的《纳兰容若词传》，不为别的，也只为纳兰容若这美丽的名字和他文心如水的词章。纳兰词取“饮冰词”，饮冰叫得好，比吸风饮露还好。纳兰公子是一个最干净的人，小晏古今伤心第一人，小晏不能比容若。小晏的悲不出勾栏娼阁，纳兰却有山河岁月，万古江山的美。纳兰词传的作者说，纳兰容若的灵魂有21克，我想我生命的重量有21克也就行了。 人世里有一种兰香，淡淡的，谁闻着它，谁是闻着了生命的真香。它有时候从濛濛的雨里来，跳上树叶，又传进你的耳里。它最仿佛书页里的清香，没一点世俗味。比如今天，它就混合了茶香，氤氲着我的日子…… 2013-11-9 十里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