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时刻

幸 福 时 刻

周六中午家里来了客人，我在厨房忙活完，刚刚坐到餐桌前，耳边传来门铃声，赶紧起身去开门。“老师，圣诞快乐！”一高一矮两个女生站在面前，高个的女生一手拿着一枝玫瑰花，一手还握着个小盒子。看着面熟却实在想不起她是什么名字了，我几乎语无伦次，拉着她们冰凉的手往屋里让，“老师，车在楼下等着呢，不进去了！”孩子说完递给我东西转身就要下楼，“你们还不挣钱，不要给老师买东西！”边说我边去送她们，被她们拦住，很快转过楼梯不见了踪影。

我努力去回忆学生叫什么名字，是哪一届的毕业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晚上休息前边想边埋怨自己：天那么冷，她们是打的来的，应该还没有吃午饭，也没有来得及问问她们现在哪所中学读书。唉，真是的！越想越觉得对不起靠打听才找到我家，来登门看我的学生。去书橱翻出一打毕业照，一张张看，一个个瞅，最终无果。脑子还是在不停地搜索，这个肤色较深，眼睛漂亮的小丫头，开始由模糊变得越来越清晰，应该就是上上届那个女生中唯一考试不及格，却总爱笑的孩子吧！想起来了，就是她！那次考试女生中只有她一个不及格，课下找她谈话，她低着头仍旧笑眯眯的，我叫着她的名字，劝她要好好学习，现在国办学校已经免费了，而爸爸妈妈为了让你接受比较好一点儿的教育，高消费把你送来读书，他们在外打工为你挣学费，有多不容易呀！要有自尊心、知道上进才对。把字写端正，争取写的字和你长得一样俊才行呀！她当时眼里含着泪，可嘴角依旧有着笑意地点点头。这些年龄很小就离开父母的留守儿童，看着实在让人心疼，平时我很注意不从言语上伤害他们，主要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没有忘记老师，还不辞辛苦的抽空来看我，真是难得呀！在这个数九寒天里，我的心温暖了许多。虽然感动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件越来越久违的事情。

又想起两年前大年三十的前一天上午，我正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准备过节的食物，手机唱起了歌，拿来一看，是来自北京的陌生号码，接听后耳边传来“老师，我是某某，你还记得我吗？”“记得！记得！”我叫出了学生的乳名，“还有某某、某某都在，今天中午我们请你呀！”这是我在老家教书时的第一批学生打来的电话。当时初登讲台，孩子们来自周围的村庄，听着他们报上大名，我一一喊出了他们的乳名，并且当年他们那天真、调皮的样子也开始浮现在眼前。

“今天老师实在是没有空呀！我也很想你们！以后再有机会吧！”“老师，你不来我们就马上去你家。”抬眼看看家里乱七八糟的样子，我赶紧说“好！好！十五分钟后到。”放下灶台上干了一半的工作，我迅速洗漱，收拾停当出了门。大门口已经有辆黑色轿车停靠在那儿了。车门一开，走下两位小伙子，“老——师！”“好！好！都这么高了！”“我孩子该上幼儿园了。”可不是嘛，那时我还是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他们是生机勃勃的少年。而今我已不惑，他们也接近而立之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进入饭店的房间，十多个学生正站在门口迎接我，他们亲热地与我握手，一个女生上前抱住我流出了泪，我仔细端详，“老师，我是琳琳呀！我刚休完产假，胖了吧！”可不是嘛，当年那个漂亮的小姑娘现在胖得我实在辨不出来了。他们都长高了，有在济南、德州安家的；有在北京、天津打工的；还有在家成了建筑队的包工头……进不进大学的门无关紧要，他们都成了自食其力，为家庭撑起一片天空的男子汉了，这是值得欣慰和高兴的事情。他们的面容，还依稀映出当年稚气的影子，落座后学生们让我点菜，“老师，不能随意呀！就点你喜欢吃的。”盛情难却，除了笑还是笑，失去了讲台上的口才。学生们频频举杯敬酒，我以水代酒回应。“想想那时，老师刚刚走向讲台，听写错一个字，就会让你们自己拿教鞭敲手掌五下，你们不记恨老师吗？”“老师，你打的我们还轻呀！再重一些我们也能考上大学了。不过，我们没有一个给你丢脸的！”“老师，还记得你带领我们去学校南边的那片杨树林里玩吗？你还从家里带收音机去教室，陪我们一起听‘小喇叭广播’”当时，乡村学校缺教师，我还属于“多面手”，几乎一个班的课程自己包了。当然，这群弟子也是很争气的，年年乡镇抽查评比名列前茅。可惜，他们小学的最后一年，村校合并，他们都去了镇上读书，我也离开家乡，来到了小城继续任教。当年那些十几岁的少年，如今都成家立业，天南地北地散落在祖国各地，只有春节前后几天才有机会聚一聚，随即又奔走在谋生的路上。他们已经肩负起了责任，也已经有了担当。“那时，你就是我们心目中的公主呀！”哈哈哈哈，房间里传出一阵阵笑声。“现在老师可是老了，开始冒白发了。”“老师，你基本没有变样的！”

菜已经够丰盛的了，不需要再添加了；这回可不再听老师的话，好像只有桌子上满满的才能表达他们的感情。一个接一个的向我敬酒，把我拥在中间拍照。想想做了这些年的老师，善待每个孩子是做对了，甚至有同事说：“越是成绩差的学生越有良心。”话语虽然有些绝对，但是他们更需要老师的关注和笑脸却是真的，所以他们也更能记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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