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的火苗（2016年10月7日纪事之三）

　　屋里传出小黄狗的叫声，这叫声有点反常，有点不对劲，但我又说不出怎么不对劲。叫声时大时小，有时候娇滴滴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主人，有时候狂叫不止，感觉在驱离一位擅自闯入的陌生人，隔着竹子门帘，我看不到黑漆漆的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有一种预感，屋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的事，忽然间我想到了经常来找晓月姐消费的那两个在附近工地干活的泥瓦工。
　　
　　他们的模样我不清楚，我猜他们和附近建筑工地干活的工人一个样儿。他们在工地干活的时候，头顶一个黄色的安全帽，上身穿一件蓝色的工作服，工作服被灰尘染成了蓝灰色，看起来很有做了旧的感觉，就像街上那些时尚少女穿着带着大洞小洞的衣裤，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做旧感。在我看来那些少女们有意这样装扮自己，无非是通过外表的沧桑感来表达她们内心中渴望成熟，厌倦墨守成规的那种迫切。那些工地干活的工人出来消费的时候都西装革履，光鲜的很。五月份的时候，晓月姐就给我说过有两个穿着西装的泥瓦工，趁东风到城里捡垃圾的空儿来找她玩。第一次每人给了她五十元钱，后来一次每人就只给她三十元钱。晓月姐说的时候上一眼下一眼看着我，我当时很不自在。
　　
　　晓月姐当时肯这么说一定是真实的了，女人都有自尊心，不会在外人面前说这等事儿。晓月姐肯这样对我说，或许她的癫痫病犯了，或许是见到我三番五次送米面接济她和东风，内心里感激我却无以报答，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报答我。这样的回报我怎么能够接受呢？晓月姐毕竟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是心灵手巧知书达理的姐姐，虽然小时候我对晓月姐有好感，那是一尘不染的。如今我对晓月姐只是抱着怜悯之心，根本没有其它非分之想。今儿真奇怪，一开始晓月姐搬着手指数着一二三，嘴里念念有词。现在把我堵在门外，她如此躲躲藏藏的，莫非与那两个泥瓦匠有关呢？
　　
　　假如那两个泥瓦工在屋里，十几分钟过去了，也该结束了吧。我深知晓月姐做这些事就是想多攒一些私房钱，托人捎给远在老家瘫痪在床的父母。这是晓月姐来钱的一个路子，我在这里一点也不合适，那两个泥瓦工从屋里出来见到我在院子里，他们会不会碍于面子，下次不好意思来了？
　　
　　风小了，院子里那堆火的火势在减弱，原来凑在一起的火苗这会儿兵分两路，沿着两根木头的躺势在各行其道，释放着原始的本能。偶尔见到两个火苗用相同的姿势煽动一下，相互间打着个招呼。我习惯把火苗联想成神话故事里的人物，夏天我在184团北面沙漠深处点了堆篝火，夜幕下我也是这样一边有滋有味看着火苗勾勒出的各种图案，一边联想起《西游记》中的各种人物来，正所谓：
　　
　　悟空筋斗十万八，
　　
　　回望师傅心唤裟。
　　
　　可怜错怨当前迷，
　　
　　含泪告别回老家。
　　
　　祥龙眺望大师兄，
　　
　　感慨世间百事空。
　　
　　幽幽暗夜撩踢沙，
　　
　　观天长叹赴晚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