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辨镜不是的人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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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辨镜不是的人
篇语1:近读王阳明,戒心而已。后世称阳明学“内佛外儒”,意思以佛家唯识灌输其中,推动儒家外在的践行。当是时儒家僵化,胎病太多,以阳明之功力顺时势力量潮流,推动文化和流,确是化腐朽为神奇,复苏不少思想头脑,文化生机。然阳明学流久也弊;所谓坐谈心性高高虚悬起来,儒家践行的本色渐渐失去。流弊之大,回到佛老的意思,又有儒家的外衣更加难脱。明末清初颜元有两句极讽刺的话: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虽是源头上批判宋儒理学主静主敬虚高起来的主张,至阳明学往后传则更加虚谈荒论,倒弄心性。
篇语2:阳明一生以儒者自居,言谈思想中也僻佛僻道,因学问发扬的缘故,后世称为真儒大力士。加之平乱功业,世称三不朽。我近来对阳明学说的看法,认为阳明当时贯通佛儒,焕发生机,讲求实践行事,当时是儒家学说。然流布广大之后,传之学说心法流弊很大,作为一种明悟的立场,以谈多践行少收尾。世道人心已经大变,学说也旧了,实在流弊成佛家学说。意思是说,阳明学说在当时世是儒家,后来失了真血立场,幻化成佛心虚骨,是佛家;是里脂外流墙的景象,后来看不得。
篇语3:复旦大学有一教授王德峰,教的哲学,近来常有公开讲授,谈到兴致则说,去读《坛经》,去读《传习录》;意思能为现代人开一药方病贴似的。前几日跟松鸣先生闲谈碎语间也提起,我说《坛经》是利器,是上上智人所读,非上智以及下智所能读,读了最多能得半桶,虚悬起来有害无益。然世上聪明俊者,识度略高筹,则自以为上上智配读《坛经》话,能达《坛经》识,实在害了不少人。这不是六祖慧能的初衷所在。我自认为最多上智,读《坛经》大约三四遍,回回不可信;越读越疑,认为此书于世极其无益,没有多少好处。不得好处,并非书不高明不好,而是误人往高明处走,实是死穴。
篇语4:《传习录》更不可读。前面已经说过,此书流弊后世,精血真义全失。于阳明来说,不过是顺应时势,融佛儒学说于一炉,灵活贯通的一种高明技巧,并非真经真义。
篇语5:然真经何?真义又何?
篇语6:前天凑了几句诗,不懂格律的,是否规范也无知,原句是:万法同镜一通明,萧萧陈渡落花声。休言芳草存心短,我自豪哥雁留行。虽这样写,我的实在知道--这是虚的。
篇语7:我的近来极爱谈镜,镜中镜;实对镜最生疑。北大儒帅是我多年旧友了,当年江湖四海团气相聚捣鼓小说,因岸雪的缘故,认识他,后又结识廿一行。我的文学之交,大都没见过面;志同道合处却又从未间断随想交流。偶有时间兴致则谈体它的,没有凑聚也从未散。廿一行是笃信西方海德格尔的,所融合钻研也多,时间花费不少。我的于海德格尔哲学毕竟不懂,常从廿一行言谈中得点零碎了解的东西。毕竟才疏学浅,能够领会真是有限。儒帅见识超群又博学的了,贯通得头。
篇语8:这两日深觉患难很深,先是联系新语女士有所谈,她要替我保密。同时所疑所想如藤蔓缠树,越缠越掉泥巴里。于是兴起,就随心呼应儒帅闲谈一篇天气的意思,渐渐廿一行也旁涉几句提点的话,总体被我当作闲言碎语照抄下来,作为一篇随想的文章凑起来。实是我的懒惰不争气,真想剁自己的手指,没有文章可写出来心里慌燥,于是就现抄下面的瞎想对话给大家看。
醍醐说:于耶稣皆是窄门,人类如何能够得救。中国的佛道也是如此,皆是极窄极窄的门,几乎没人进得去。这样觉性有知,岂不是个堂堂谎言!
这是醍醐无知又无厘头的疑问。他的近来心思,犹如抱着石头沉海去喂鱼,那是荒诞妄想不可能的。
醍醐又说:刚才出去买包烟,走到一个公交站旁突然想起,西方所谓的天堂之路,自我救赎;以及中国所谓的天道以及觉性,其实皆是窄门。而且是极窄极窄的门,犹如骆驼穿过针孔,几乎不可能。这样所谓的智慧,到底在哪里?因有自设文化的缘故,带点自欺自哄的感觉罢了。
醍醐呼唤:不知儒帅是否看朋友圈,他的眼光博学,应该能给一个不一样的见识答案。
儒帅说:最近在看鲁迅,也在思考类似的问题。所谓宗教信仰,到底是真正的救赎之路,或者是鲁迅所说的,不过是人类发明的,一条不敢正视现实,一种极高明或道中庸的巧妙的逃路。所谓的信则有,不信则无,是否又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托辞。
儒帅又说:要解答这个问题,并非三言两语可说明,需要写篇文章才可。
醍醐等文章一直没等的出来,不知儒帅是否回家趴案头真写;或者随口说说的。
醍醐说:所谓的知识、文化乃至于宗教,会不会成为麻人的饼,并非真正启迪。去尘见光,知识、文化以及宗教,是否需要重新审视剥离。同时我又反过来想,会不会现实见得透彻,反而没法活,于是通通躲到知识、文化以及宗教的外衣丛林里虚玄起来。这样人是活下去了,可是世法也就越庸常,人心也就越堕落了。就我个人的直觉判断,我认为还是要从现实的深刻洞察以及透彻中创造出来。这样才有骨血精力。要不然文化都是虚的,极度贫血乏力,表面滋养人,其实堕化人。
醍醐有诋毁文化之想,这是所学太少,一斤半两没有正信的缘故,实是一种迎面撞墙,全说墙的不是的深刻偏见。
醍醐又说:中国文化之病,历来只会想法子,不会除病根。所以文化知识表面越盛,腐化也就越快。快的时候,还人人自足。
儒帅说:鲁迅说过,中国古代的文化根底全在道教。我最近在想,庄子和海德格尔狭路相逢,也不过是一条最精致,适合现代人的逃路,次一点儿的,就是弗洛伊德和荣格那种精神分析,再次一点儿的,就是各种国学,等而次之,庸俗社会学,各种鸡汤文。中国文化瞒和骗的功能强大,佛教和耶教皆可同化,让人心安理得接受现状,赞美苦难,中华五千年文明,有道有术,罗网严密,真可谓疏而不漏。严复,谭嗣同,梁启超,都成冲决网罗,可最后还是在里面打转,还是鲁迅看得真切,当然,他的视角来自尼采。变法,革命,运动,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改来改去,还是老样,有循环无进步。耶教大有取代佛教之势,我亦担心,日后做大,中国成为欧洲中世纪,神权与政权合一,网教之往日更严更密。
儒帅这番见解还是很高明综合,很透彻的。醍醐大有醒悟赞许的意思。
醍醐又说:人这东西,有时似乎就要有一个东西让他去逃,让他去躲,让他感觉受到庇护。应是人性的弱点天生带来不可除。可是反过来想,人会不会是恰恰有了弱点,克服弱点的过程,构成人性。此时我也想,人性的基础是什么?它到底是由什么事物的由来所构成?人世的学问,其实就是人的学问,因为都是人的自身生发出来的。譬如很多文词诗意里,谈到跟天地宇宙对话,从某一方面看,岂不是人类自说自话。毕竟上帝是不管人类的,它也是一个文明过程中被捏造构想的过程。宇宙本身,其实从来没有说过话,它也不沟通交流,但是人类始终认为有一个沟通交流的过程在,有时还觉得很真,这不能不称为一种文化的玄想。我向来不认为宇宙有机可循,有言可判,是人类自我的把戏的一种释放。
醍醐胸中具有一种很强烈的虚无主义的倾向。这是当代文明遥遥最不可解的大病,已经病死很多人了。
醍醐说:假如人类真的就需要一种自设的庇护称为港湾,或许也要有一种开宗的名义讲清楚,何处可归,归向何往。
儒帅说:我一直认为人类的智识有限,虽能造出轮船飞机电脑手机,但尚不足以造出玄妙之精神宗教。佛经有云,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必有所谓阿赖耶识,或黑格尔所谓绝对精神,尼采所谓权利意志,海德格尔所谓存在等等,自我生成,自我显现,作用于人类精神思想。在特殊时代,感应老子孔子墨子,释迦摩尼,苏格拉底等等。是为圣人以“神道设教”,个人所受,如盲人摸象,以为绝对真理,于是种种基于不能实证,但又有个人体验所深信不疑者,是为“信仰”。近世之各种主义,各种哲学,不过类似,更注重理性思辨与实验证明。纵然是人类思维之成就,但若无形而上之神秘根基。或按进化论说,人类祖先不过猿猴虫鱼,越发荒诞。人类之外,必有精神实体。人能感知,但又难以把握,遂有各种真知与妄想混杂,正信与迷信错综,造成思想混乱。
醍醐说:儒帅是贯通的,我是独想论断僻墙的,儒帅这层见解比我高明很多。
儒帅说:我的论说,也是盲人摸象之一种,基于个人经历体验。若问究竟,还需探究。
醍醐说:佛说,涅槃,究竟。因少信故,究竟不是。
廿一行说:古往今来,都有一个难题:迷者不自知,斥异己者迷。
醍醐说:廿兄这话,真是当头一棒!
廿一行说:一个难题!
醍醐说:确是难题。道不可问的,越问越远。
醍醐近来病的不轻。因为什么样的缘故,取之荒诞不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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