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远郊的公交车上（外一篇）

开往远郊的公交车上（外一篇） 文：从容


　　这是一辆从城里开往远郊的公交车。确切地说是连接着乡下到城里的公交车，乡下人大都坐着这趟公交车与城市联系着，开阔着眼界。


　　车上还不算拥挤，座位坐满，只有几个人站着的。这是农忙时期，来坐车的农民才不多。要是不在农忙时期，或是早班从乡下开往城里的车和晚班从城里开往乡下的车，那才是拥挤不堪的，一车满满的人。能够挤上车才是幸运的，可以搭载着自己到城里办事或者趁着天黑前回家。这个班车，一个小时一班，一趟行程五十来里路。


　　车辆开动了，在繁华的城市街道上行走着。车上人们很悠闲，尽管皮肤黝黑，见证了曾经在太阳下农忙时的繁重和劳累，但坐在车上是轻松的。一个中年妇女颈上戴着金项链，耳朵上戴着一对金闪闪的耳环，手腕上也戴着金手链，手指上戴着两只金戒指，整个人看上去金光闪闪。她满脸的喜色，大声和旁边的一妇女说着话：“家里种的一百亩稻子请收割机收割了，产量也还可以，谷子都晒干了。”


　　旁边的妇女显得要低调一些，她附和着说：“你家做得那么快啊，我家只有十亩田，稻子也收割了，但没有插秧上去。看今天家里男人放没有放好水，明天去插秧了。”


　　金光闪闪的妇女说：“我家请了一些人已经插好了秧。请人插秧一百五十块钱一天哦，还中午吃餐饭。现在田里一半人家都插上秧了。”她还是响亮地说着，颈上的金项链抖动着，金光闪闪。


　　“是啊，我也赶紧回家插秧了。小孩子耳朵发炎，带着孩子去大医院看了一下，医生说不大要紧，平时要注意卫生。”那妇女说着，手里举起了一些药品，看看坐在旁边的孩子。


　　金光闪闪的妇女逗乐了一下旁边的孩子，说：“家里农忙完了，谷子让家里男人到门上卖，不要我帮忙的。我到城里找点事做。”


　　“找到了事吗？”那妇女急切地问。


　　“找到了，是亲戚介绍的，事先就说好了的。我今天去看了一下，是在一个早餐店做事，负责端盘子洗碗什么的，要从早上五点钟忙到中午，一个月二千三，包吃住。”她喜气洋洋地说着，戴在身上的金子散发着金光。


　　“那还不错的。”那妇女也露着笑容说着。


　　她们大声的谈话声传到了车子中间人群里。一个胖胖的男人和一个有点瘦弱文静的男的坐在中间一排位置上。胖男的虎背熊腰，占据着大半边的位置。瘦弱的男的坐在靠车窗旁，看着一份报纸。那胖男人知道坐在旁边的瘦弱文静的男的是当地的老师，直入主题地问：“你当老师，一个月赚多少钱啊？”


　　“两千块钱一个月。”瘦弱文静男说着把报纸收起来了。


　　“那么少啊，还要自己吃穿的费用，那一个月落不到什么钱了。”胖男人显示出一副不屑的神态。


　　瘦弱文静男双手托着头趴在前面的靠背座位上，作一个休息样。胖男人也没有再说什么了。车辆已经驶出了城里，走过了桥，来到了乡下。一个个村庄和田地里的庄稼随着车辆的疾驶往后倒去。


　　瘦弱文静男趴在靠背座位上并没有休息，他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许多年前，读书很优秀的他没有选择读高中考大学，而是选择读师范当一个老师。因为那时当老师是他的心愿。就是这趟线路的车载着他的梦想从偏僻的乡村来到城里读师范，那时他很兴奋，看到了城里的繁华与热闹。他老实巴交的父母也好高兴，儿子考上师范了，可以吃上皇粮了。在师范学校，他还是刻苦学习，练就着当老师的一些基本功。就是这趟线路的车载着他学业归来，在乡村当着一名小学老师，和孩子们一起纯净快乐着，教着孩子们知识文化，教着孩子们做人的道理。不谈物质，不谈金钱，他精神上是富足的，孩子们喜欢上他的课，他也喜欢孩子们的简单快乐。他教书在当地是小有名气的，老百姓也乐意把孩子交到他手上学习。可现实中总是离不开物质的，一些人也总是看着物质的。自己赚的工资总是跟在物价飞涨的后面，每个月工资除去吃穿用所剩真的不多了。他想着，如果当时不考师范当老师，考重点高中考大学，也许今天会是在外地工作了，至少会是在城里工作的。他很坚信自己，能够考上大学的。那时他读书可是非常优秀又非常刻苦的。他的一个同学，当时读书并没有他好，那同学读了高中，考上了大学，分在城里上班，现在已经是有车有房，老婆孩子，温馨幸福。


　　车辆行驶在一片荷塘旁，碧绿的荷叶挤挤挨挨，朵朵荷花亭亭玉立，一阵阵香气从车窗外飘进车里。他似曾相识的抬头看了看，又把头埋进手臂里。他想着自己，工作二十来年了，还是老样子。谈的女朋友不愿到乡下生活，要他到城里买房子。到城里买个房子，那贵得离谱的房价，他是怎么也买不起的，也只能望房心叹。为了不耽误女朋友，他放弃了那段感情。他又像当初学业归来，从城里回到乡下教书样，除了希望是一无所有的。只是没有当初的简单快乐，心里更多了一些沉重，岁月的风雨已经让他的脸庞慢慢老去。父母也老迈了很多，一份焦急样，让他揪心的痛。 　　车辆疾驰到一片稻田旁，有的稻田已经插上了秧苗，一片青绿；有的稻田农民正忙着插秧，弯着腰，手里的秧苗一棵棵插入田里；有的稻田还只刚刚收割好，田也没有来得及耕耘好，一个个草垛还在田地里。车里那金光闪闪的妇女还是在大声说笑着。他埋着头只希望车子快点到站，他回到家，回到学校，回到孩子们中间，耕耘着自己的田地，会是什么样的收获呢？他真的不知道。


　　车辆在疾驰着，一片片稻田快速向后面远去。

淡然 文：从容


　　淡然是生活的必修课。


　　母亲的左眼要去做白内障手术了。今年五月一日带母亲去做右眼的白内障手术，告诉了小哥哥的一家人，我和小哥哥轮流陪护着母亲。做手术的那天，我和小哥哥正要上班，母亲叫我和小哥哥去上班，她自己去做手术，我们怎么能放心，就叫了嫂子陪护着母亲。在单位上班时，心里一直牵挂着母亲做手术。打电话问嫂子，得到母亲手术做得很好，不过母亲心里有些难过的。一下班就到医院去，看见母亲神情很好，心也放下来了。手术做好后，母亲说右眼看得清了，以前没做手术眼睛看东西像遮了一块膜一样的。母亲说左眼没有做手术还是看不清的。十一放七天假，我准备带母亲去做左眼的白内障手术，母亲也同意了，说不要再惊动小哥哥一家了。我点点头，没有告诉小哥哥。


　　十月四日那天，我准备好一些物品，搀扶着母亲到马路上等车。没多久班车来了，扶着母亲上车，八十岁的母亲蹒跚着步履艰难上了车，还好有人让座，安排母亲坐好，又谢谢让座的人。车子到了城里，扶着母亲小心下车，又转乘另一辆车到达医院旁边。扶着母亲蹒跚走过一条马路来到了医院。挂好号，我扶着母亲在护士的带领下楼上楼下各个房间走着，进行着各样的检查。母亲背驮着，腰也不好，走路很费力，每走一会儿，总要让母亲到椅子上坐一下子。但母亲却很坚强，丝毫没有一点艰难的表情，心里还一直感谢政府，免费给老人家做白内障手术。各样的检查做好了，已经是快中午了，给母亲办好了住院手术，打来了一份饭菜让母亲吃着，就叫母亲到床上休息。我到超市去买一些水果食品给母亲吃。东西买来后，我陪着母亲坐了一下子，叫母亲想吃什么东西就拿着吃。我要赶回家了，家里父亲在，八十多岁的父亲不会管理家务的，我要赶回家照看家里和做饭给父亲吃。晚上，我要看顾家里，没有去母亲那里，心里其实很想着母亲的。母亲也再三说晚上不要去她那里。心里还是一直想着母亲，希望母亲在医院里一切都好。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起床了，料理好家务后，赶着头班车到母亲那儿去了。到了母亲身旁，看见母亲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床上，心里很不是滋味的，忙拿带来的早点给母亲吃，母亲很高兴地吃着，说这热汤吃着舒服啊。心里也想着打电话告诉给哥哥听，说母亲做白内障手术了，但母亲执意不让我告诉给他们。母亲不让告诉是有她的道理的，上次做右眼的白内障手术，嫂子陪护着母亲，嫂子看到母亲做手术的难过样，就说，这么大的年纪不要做这样的手术了，人吃不消的。话是几经周折传到了母亲的耳朵里，母亲就觉得有点不舒服的。眼睛毕竟是长在母亲身上，眼睛看不清的苦楚和难处也只有母亲自己知道。这次母亲又要做左眼的手术，我完全尊重母亲的意愿。再说现在科学这么发达，做白内障手术已经是一个很小的手术了，上次母亲右眼白内障手术做得不是很好吗？我就没有告诉哥哥带着母亲来做左眼手术了。


　　上午，我带着母亲在护士的指挥下到九楼做手术了。母亲穿着做手术的衣服，左眼蒙上了纱布，我和母亲说着一些话语。轮到母亲进去做手术了，母亲佝偻着背却很自然地进去了。我在门外等待着。不多一会儿，听到房间里母亲的声音，是母亲做好了手术准备出来的声音，我赶忙到门口接着母亲出来。休息片刻后扶着母亲到五楼房间床上休息，给母亲盖好被子，叫母亲好好休息一下。到了中午，母亲起来了，护士检查，一切都好。我打来了饭菜让母亲吃，又买来一些水果给母亲吃。下午边上，打来热水给母亲洗好脚，安排母亲休息好，我又赶回家了。晚上，母亲还是没有让我去她那里，我也还是没有去母亲那里，照看着家里，心里还是希望母亲一切都好。


　　第二天一早，我搭着早班车去母亲那里。母亲坐在床上，医生已经给母亲办好了出院手术。其他床上的人都出院回家了。我给母亲吃好早点，问了护士一些情况后，扶着母亲出院回家了。又是过马路坐车，再转车，回到家了，母亲很高兴，和父亲说起在医院的见闻来。


　　国庆假后，我去上班打开电脑，看见有一封邮件，是由“文明中国”全民阅读活动组委会主办的“爱上阅读书写梦想”征文大赛，我给学生投去的一百多篇习作将由活动承办方钟书国际出版结集出版，对方已经给学生习作一审了，发邮件来叫我二审，写好序或者卷首语给他们发过去。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可是时间非常紧，只有十来天的时间。下午对方还打来电话，确认我是否收到了邮件，并告诉我按要求二审好尽快发过去。


　　一百多篇习作，十来天时间审核修改完，任务重，时间紧啊。我每天一下班就在电脑上审核修改学生的习作，有时忙到很晚了才疲惫地躺在床上休息。忙碌了一个星期，学生的习作都审核得差不多时，我想好好休息一天，可到第二天我打开电脑点击打开那学生习作稿时，我傻眼了，打不开已经审核好的习作稿。一个星期的辛苦就这样白费了吗？我焦急着。打电话问一老师网友，我知道他是电脑高手，看他能不能帮我找回来丢失的内容？他接到电话，很热情，叫我别急。他通过QQ远程协助我，查找我电脑上的问题，经过一个下午，他终于帮我找回了文件内容。我很感谢他时，他却很淡然的笑笑。淡然真的是生活的必修课，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糟，淡然地去面对。那是我当时最深的体验。后来几天，我把学生习作稿全部审核完了，写好了卷首语，发给对方了。也不在意结果了，我已经做好了做完了。


　　又到了秋收时，家里的田已经拿给别人耕作了。对方用收割机把田里的谷子收割去了，留下了一些稻草放在田里。父亲去田里把稻草捆好，晒干，一板车一板车运到家里来。一下子，家里的院子里堆满了捆好的稻草，我家也像丰收了样的。母亲看见那些捆好的稻草里有一些没有脱粒下来的稻谷，就一捆一捆打开稻草，拣出没有脱粒的稻草出来。我不解的问母亲，做这些有什么作用，还不如休息一下。母亲却说，这些谷子不拣出来就是浪费啊，堆在房间里还惹老鼠来咬断草。母亲坐在一个矮竹床上，拿来一捆稻草，打开，弯着腰扒拉开稻草，拣出没有脱粒干净的稻草，放在一旁，等一捆稻草全扒拉拣取干净了，母亲又重新捆好。夕阳的余晖照在院子里，照在稻草上，照在母亲弯腰驼背扒拉拣取稻谷的身子上，淡淡的，暖暖的。我也加入进来，和母亲一起解开捆好的稻草，拣取出没有脱粒的稻草，再捆好。忙到天黑了，我和母亲拣取到了一堆带着谷粒的稻草了，装满了一袋子。母亲高兴地说，这下鸡鸭有吃的了。


　　父亲把经过母亲拣取干净了的一捆捆稻草，从院子里运到放杂物的房间里，我在房间堆放着稻草。父亲把一捆捆稻草递到我手里，稻草有着阳光的味道，暖暖的。我一捆一捆码放整齐，也把一份淡然码放整齐。



[ 本帖最后由 从容 于 2013-11-11 10:2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