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相亲路
2020-09-17抒情散文河西村夫
心中的相亲路梁正虎高中毕业后,我没能跨进大学的门槛,乖乖地成了一个种田人。在这之前,母亲早已去世了,母亲的去世,随时给我带来种种缺憾。比如说,在我说媳妇的时候,对方一打听,小伙子没妈妈,将来他们的姑娘没婆婆,以后,生儿育女,过生活没人抓养
心中的相亲路
梁正虎
高中毕业后,我没能跨进大学的门槛,乖乖地成了一个种田人。在这之前,母亲早已去世了,母亲的去世,随时给我带来种种缺憾。比如说,在我说媳妇的时候,对方一打听,小伙子没妈妈,将来他们的姑娘没婆婆,以后,生儿育女,过生活没人抓养喊叫,一句话:“不给”。我请了好些媒人,问过了周围村上的好些姑娘,她们都以这样那样的托辞拒绝,
而没有婆婆,成了她们最容易推辞的理由。
那时候,村上的高中生并不多,我高中文化程度,本应该在说媳妇的时候是一个优越条件,可是,人们提都不提,我惭愧伤感地想,我的书白念了,十年寒窗意味着什么?
无奈,我把说媳妇的目光稍微伸远了一些,伸到了外乡,村庄的名字叫打拉水,属于井泉乡。从我们家出发,走二十里左右的公路后,就进入了一个山沟,山沟里有路,是上坡,宽度倒也可以,能行走汽车。当然,山路嘛,免不了拐拐弯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这样的上坡路大约十几二十里,就到一个叫张家沟的村庄,到了张家沟算是到制高点了。翻过了张家沟梁梁,就又是一路的下坡,有些路段太陡,胆子小一点,或者自行车的刹车不行,是不敢骑自行车下去的,这样的下坡路也有十来二十里。这样,才到打拉水。靠近庄子的路边上,一股水从手腕粗细的管管里打拉拉地淌出来,我想象着村庄的名字和这股水的联系。
我们推着自行车上了一个左拐右弯的紧坡,看见白哗哗的好些房舍,是哪一家呢?我的心嘡嘡地跳着,穿过几家房舍,我们进到一个在院墙上掏了小拱门的院落,几间低矮的土平房,小门小窗,这就是姑娘家。我小心翼翼地和大家见了面。这姑娘也没个妈,而且没有兄弟,清一色姊妹七个,她是老六。我害怕她们嫌我没个妈,果然,她的老父亲就说:“丫头尕尕没个妈,再给个没婆婆的家庭,哎,偏偏这么个……”看完了女婿,姑娘给了我一双鞋垫,事情竟然成了。
从此,这拐拐弯弯的三四十里山路成了我的相亲路。那时候,我在一所小学当代课教师,星期日,我就骑着自行车去看心上人,骑不动了,就下来推着走,反正脚底下有的是劲,走一个单程需要两个多小时。到了她们家,老岳父很热情,她们姊妹几个也很热情。因为这儿是山区,买什么都不便,一年难得见些绿菜,即便是夏天,由于干旱种不出一根菜来。但就犁下的一顿长面,或者鸡蛋面片儿,都是她们姊妹几个叽叽喳喳精心地做出,我们吃得有滋有味。下午,我该回去了,她们不让我回,我也就住下了。第二天,天麻亮,我就骑着自行车出发了,因为孩子们的课不能耽误。在上课铃响之前,我还是可以赶到学校里。想起来,那时候多精神!
我们结了婚,媳妇回娘家的时候,我就用自行车捎着她去。记得有一次去的时候,是春节,天下了一薄层雪,我们行走在蜿蜒的山路上,多美的氛围啊,一对新夫妇仿佛在画中,画面前所未有的旖旎和动人。我们翻过了张家沟梁梁,往下走的时候,由于路滑,我们摔倒了,她的新裤子擦破了,礼品也凌乱地摔在了一边,多狼狈的局面啊,幸好山路上人少,尽管这样,她还是委屈地抹眼泪。
后来,我们有了一双儿女,自行车作为交通工具已是不行了,我们也不骑它了。作为扶贫项目的班车已通行了。在这条山路上,几年里,我从一人走成四人,虽然路途有些遥远,有些坎坷,但那儿有我们的至亲——孩子们的外爷、舅爷、姑妈。他们都是淳朴憨厚的山民,和我们有着血脉的联系。真所谓人想哩路不想。
再后来,这条路铺上了柏油,不再坎坷。但下山入川,城镇化的洪流淹没了这个叫打拉水的村庄,曾经的红火,曾经的鸡鸣狗叫一时不见了,曾经接纳我成为女婿的那个院落一夜之间轰鸣倒塌,成为一座废墟。夏季的雨淋湿了熏得肥沃的黑土,成片的野草急剧地生长,一个夏天,就疯狂地长成草地。没有了人,野草就成了这儿的主宰。当我站在岳父老屋的原地,凝望着眼前的这份荒凉,那种沉寂和陌生,来自远古的寂寥,一时间恍惚,这到底是曾经我相亲的地方,还是万年前的亘古?无语,沉默。
村边已不象是村边,而是荒野。那股打拉拉流淌的水依旧在呜咽,那蜿蜒的山路象一根黑色的带子,更象一条蜿蜒的河,在哗啦啦地流淌着,一直流进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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