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门
2020-09-17叙事散文河西村夫
篱笆门梁正虎想起老屋,我就想起那个篱笆门,想起篱笆门,我就想起我的父亲来。我的父亲是一个木匠,对于一个木匠来说,制作一个简易的篱笆门,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父亲虽是木匠,但制作的篱笆门还是“三个桩
篱笆门
梁正虎
想起老屋,我就想起那个篱笆门,想起篱笆门,我就想起我的父亲来。我的父亲是一个木匠,对于一个木匠来说,制作一个简易的篱笆门,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父亲虽是木匠,但制作的篱笆门还是“三个桩”的模式,未能免俗,没有新颖别致的地方。父亲先找几根比茶杯略粗一点的木棍来,套成方形的框子,再在框子中间横穿两根木棍,篱笆门的框架就成了。父亲找来湿柳条,踩在脚底下,用手一拧,柳条柔软的象根绳子。父亲将这样的柳条里一下外一下地编在框子上,水波浪似的,看上去很有节奏感,这样,一个漂亮的篱笆门就成形了。
父亲再找来两根碗口粗细的木头,栽在土墙豁口的两边。篱笆门简单,不用合页之类,父亲用铁丝将篱笆门捆绑在一边的木桩上,松紧程度能使篱笆门转动为宜。篱笆门开关起来,不免发出吱扭吱扭的声响。然后仍用铁丝在篱笆门的另一边拧一个钌铞儿,或扣或锁,随自己的意。
用这些材料制作的篱笆门,并不是一扇真正的门,真所谓柴门,或者栅栏之类的东西,它只是一个家或者一个院落完整的象征意义,是人的心理上的安全屏障。站在篱笆门外边,小院落里的东西一览无余,农家人的所有都向你敞开着。其实呢,小院落里实在没有什么,无非就是些柴柴草草,扫帚铁锨等农具之类的东西。篱笆门和那些高大厚重的财门相比,就尤其简单,财门有门头顶,门头顶上装有“幸福人家”、“鸿福家园”、“家和万事兴”等字画,显得阔气。这样的财门要请风水先生用罗盘定位,需要有朝向,和主房,灶房紧紧地连在一起。按分水的说法,就是阳宅三要,门主灶三者要相生,不能相克。相生则吉昌,相克则衰微。篱笆门则不讲究这些,平常的农家人讲究不起,它随便多了,宽窄,高矮都不受拘束。它是农家人的象征,农家人最朴素的愿望就是填饱肚皮,穿一身囫囵衣服,他们似乎跟升官发财有些距离。
篱笆门是我们童年的记忆。篱笆门上锁,阻碍的只是陌生人的脚步,却从来不对孩子们拒绝。当我们放学回家,看见篱笆门锁着,首先知道离家做农活的父母还没有回来,于是就轻车熟路,只要在门的低端 ,使劲推开一道斜缝,把头伸进去,用力一钻就过去了,有时,小朋友们也尾随其后。即使篱笆门上的铁丝头,或者钉子划破了我们的衣服,也无所谓,随便编个谎,搪塞父母。虽然那时穿戴紧缺,衣服上有破损的口子,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这道口子,是我们童年的印记。我们再长大一点,有力气、有能力从篱笆门上翻越,就不再钻那道斜缝,直接攀爬翻越,自我感觉勇猛无比。
等我们一天天长大,篱笆门上编的柳条变得干瘪,以至松动,变得七零八落,极像一件褴褛的衣服。那个木框的卯榫也早已松动,向一边歪斜过去,老态龙钟,像是不堪重负,随时要散架的样子。篱笆门再也经不住我们用暴力攀爬翻越,而我们也变得斯文多了。风风雨雨锤炼它的骨架,不起眼的小虫子侵蚀它的骨髓,岁月压弯了父亲挺拔的身姿,时光也将篱笆门打磨的光滑圆润。快要散架的部件,靠一条生锈的铁丝维系。一边当作框架的木头有气无力地拄在地上,当我们一次次推开或者关上篱笆门的时候,篱笆门有气无力地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拄在地上的那根木头在坚硬的泥土上,留下一道半圆的痕迹,日久天长,水滴石穿,那划痕竟然变成浅浅的沟壑。这浅浅的沟壑,蕴藏着我们童年的岁月,岁月里有我们的欢笑和眼泪。
历史的车轮在轰然前行,有时几乎没有看清走过的那一站,转眼间就到了下一站。如今,城镇化的洪流淹没了贫穷,我们的老房子一夜之间被撤除,篱笆门也成了一捆烧柴,古老的村庄消失了。瓦房、水泥路、广场、花园、路灯、太阳能、网络等,组成了我们新的村庄。篱笆门彻底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取而代之的是高大厚重的红漆财门。茅屋,柴门,只有在古诗词里去找寻。篱笆门给了我们一些回忆,它伴随着我们走过了那段艰苦温馨的岁月,是那段岁月的痕迹。但我们不能刻意留恋这些过去时态的东西,旧事物必将被新事物所代替,谁也阻挡不了社会前进的步伐。毕竟现在科学发展日新月异,人们的生活质量大幅度提高,当然不仅仅局限于追求一个高大厚重的财门。我们应该顺应社会潮流,走向灿烂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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