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种未名攀爬植物

   记一种未名攀爬植物
              文\木语
  

       它是一种最平常不过的植物。
       它常常爬在村庄的老龙眼树上，爬在山上苍老得发黑的大青石上，爬在失去了昔日人气而变得异常冷清的断壁残桓上，在离乡怀旧人的印象里。
       它不开花，牛也不吃它。乡村几乎没人特别注意它，没人说起它，所以它连个名字也没有。在画家的画里，作家的文学作品里，从没见过它。人们再怀旧也不曾过多地注意它，而是注意它所攀附的其它东西，比如老树，比如断墙。
       它和爬山虎是类似的攀爬植物。爬山虎常常爬在高雅富贵人家高高的楼房的外墙上，城市绿化墙上，展示一种做作的高雅、规范，显得近贵则贵。它却从不出现在城市里。城里的树不够老。城里的房子要被拆来拆去。城里的墙建了没几年又被倒掉。城里的石块会被粉碎，会被搬来搬去，还难免被裹上混凝土。城里的石块和砖头没生命，不会和它说悄悄话和唱歌，它不敢去攀。城里的人太多，一个比一个陌生……它只出现在年龄够古老的村里，在一个个静寂、沧桑的一隅，见证一个人转瞬即逝的童年，直至白发苍苍的暮晚，直至那个人老去。它总在那儿守候着，直到一个背井离乡多年的人归来。它是那么的土气。
       今天我去隔壁村小学校园里玩。我被校园里一段院墙吸引住了，不是因为上面的墙画画得有多好，而是爬进画里的它。那墙和墙上原来的画有些陈旧了，不过还看得出那墙原来是洁白的底，现在和周围环境比，还有些洁白，只是上面的字画已有些斑驳。它攀着白墙往上爬。我第一次发现它是那么的优雅。
       它爬到一行行竖着写的毛笔字旁，几根藤条还向左斜伸，伸进画中笔墨饱满、有些娟秀的毛笔字里，与书相映成趣，具有中国画特有的意蕴。那几根细细的藤条曲折前行，半途还有长短不一的小分枝，上面点缀着小铜钱一般的叶子，大小不一，疏密有致。藤条伸出的地方，叶子密集在一起，组成一段向左斜伸的老树干的样子。那几根从“树干”上伸出的藤条则像极了中国古诗以及写意画里的“数枝梅”。那几行字简直就是题梅的诗。这么巧，这么妙。爱好中国画的我，画功尚还笨拙，看来得来这里学一学。
       我还第一次注意到，它很干净。想想确实它向来只喜欢爬在干净的地方，比如山上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坚硬的青石上，这样一面虽然有些斑驳却仍洁白的墙上，而不是臭水沟边。它从不去占人家的田地，也不滥生。它选择的地方总是那么的适合它。它是那样自然而然地爬进了画里，构成一幅新的禅意十足的中国画。
       我第一次发现它是那么的美丽。我津津有味地解读它的内秀，在墙前站了好久。


      （ 我想起我的一个小学女同学。她其貌不扬，相比那些天天打扮得很俊俏的女孩，她甚至有点丑。旧而烂的衣服，老气的齐耳短发，常常歪斜地束一把短短的马尾巴。学习成绩更是中等以下。性格内向，她若哪一天没来上学，除了同桌之外班里再没几人注意。然而谁也没想到，数年后，小学同学里考上最好的大学的是她。更没想到的是，一直暗恋她、后来娶她为妻的男人就是她的小学同桌。娶她的男人也是小学时默默无闻，后来居然考上了小有名气的艺术学院。她上大学学的是理工，居然还擅长美术。她的美术作品了得，多次参加画展。
      多年后再见到她时，才发现，其实她很好看，穿着打扮得体，气质十足，令人禁不住多看一眼。她遇见老同学时，总是淡淡一笑，说话很小声，慢条斯理。）

    （加括号的最后两段打算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