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韭当春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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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韭当春
有人说春天是老家屋后面的油菜花。
我记忆中的春天是家门前菜园子里新出芽的韭菜,鲜嫩,碧绿,细如发丝。每当想起父亲亲手饲弄的田园,韭菜就勾起了我对美味的期盼。这个时候的我似乎闻到了韭菜炒鸡蛋,韭菜炒辣椒的鲜香味儿,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韭菜炒鸡蛋,韭菜是园子里新割下来的,鸡蛋是刚从鸡窝里拿出来的,春天来了,一切都是新的,我们叫这是吃头水,谁不爱头茬的蔬菜呢?把韭菜炒个半熟,打进鸡蛋,搅拌均匀,天底下的美味也不过如此。把炒好的韭菜夹进馒头里,咬上一口,春天就进入到我的心里去了。到我们把韭菜辣椒和鸡蛋一起炒,这个时候大约春已经深了,春天在韭菜的香味里过去了,迎来了辣椒炒鸡蛋的初夏。
我觉得最能体现韭菜本味的是凉拌吃,凉拌的方法很简单,把新割下来的鲜韭菜,入沸水中一会儿(这个需要意会,熟能生巧,到底需要多长时间,做的人心里有数),拿出来切成段,淋上酱油、醋,鲜、嫩、脆,很好的下酒菜。父亲去园子里割韭菜,事先把切菜刀在磨刀石上磨得飞快,割韭菜时只听到齐刷刷的切断声,父亲蹲在地里,微笑着,在我看来,父亲好像在收割一件艺术品,小心干脆,割下来的韭菜整齐地放在旁边的地上。清晨的雾气刚刚散去,韭菜叶子上还湿漉漉的,父亲的双手被弄的潮湿。新切下的韭菜没有萎黄的叶片可摘,母亲把韭菜放在盆里洗去泥沙,漂净,在炉子上坐一锅开水,水开了,把韭菜放进去,接着就捞出。烫韭菜有股好闻的味道,烫出水碧绿,很好看。
古人把春天的韭菜叫春韭。现在我们聚餐的时候,点一盘炒韭菜,必定有人会说,吃点韭菜好,壮阳!在民间韭菜被称作壮阳草。韭菜,《神农本草经》中不载,《千金翼方》也未载。宋代林洪的《山家清供》《柳叶韭》中说:“……乃以左手持其末,以其本竖汤内,少剪其末。炸,弃其末,只炸其本,带性投冷水中,出之,甚脆。然必竹刀截之韭菜嫩者用姜丝、酱油、滴醋拌食,能利小水,治淋闭。”也没说壮阳之事。不知民间谓韭菜为壮阳草来自何处。
宋代刘允成的《夜雨剪春韭》曰:“杜老情何恨,东风夜雨春。炊粱留客款,剪韭荐时新。”林洪把剪韭解释为一种处理韭菜的方法,而不是冒雨去田里剪韭菜。我家种过韭菜,以为林洪说的是,剪过的韭菜需要覆很松的土,一个是好让剪过的韭菜容易长出,一个是剪出的碴口不容易感染坏死,雨天去剪韭菜,田就被踏坏了。而且韭菜虽然是剪了就长,但也还需要时间,不会等某个客人来了正好长齐。
林洪说的柳叶韭和我家吃凉拌的韭菜大同小异,我们是全株焯水,他只吃根茎那部分,叶子是不要的,然后都是过凉水。佐料也相似。刘允成也认为剪韭是当季最好的食物,古今人物的口味大致一样,“口之于味,有嗜同也。”
没有鸡蛋的时候,韭菜炒豆腐干,炒豆腐皮,也是说不出的滋味。用春天的韭菜包一顿猪肉馅饺子,那么春天就是富饶的,带着油香味的。我小时候学包饺子,舅奶奶告诉我:“小饺捏三趟,馅子不会露。”我一直这样实行,一直到我知天命的年纪还这样包饺子,虽然我已经有足够的力气让饺皮一次就严丝合缝,但我还是这样去包饺子,并把这样一句包饺子的技巧告诉我的孩子们。
割过几次的韭菜长的越来越茂盛,也越来越粗壮,最鲜美的还是春天里头茬的韭菜,春天的味道最浓,有的人说这是吃“春天”,春天确实是可以吃的,槐花饼,蒲公英馒头,荠菜肉丸子,苦菜汤,春天就是一场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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