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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我与村庄

2021-12-23抒情散文夏日荷风
我与村庄当我是个孩子的时候,村庄也是个孩子。那个时候,它是简单的,单纯的,爱哭,又爱笑。哭起来没完没了,笑起来声音清脆。在夏季,它身着放香的槐花衫,脚穿绿色的大草鞋,牵着我们的手在小溪里一玩就玩到晌午歪。闲暇的傍晚,它挽着裤脚,和我们一起坐……
我与村庄 当我是个孩子的时候,村庄也是个孩子。那个时候,它是简单的,单纯的,爱哭,又爱笑。哭起来没完没了,笑起来声音清脆。在夏季,它身着放香的槐花衫,脚穿绿色的大草鞋,牵着我们的手在小溪里一玩就玩到晌午歪。闲暇的傍晚,它挽着裤脚,和我们一起坐在石桥的水泥面上搓泥蛋、摔泥瓦;在冬季,它和我们折腾在天然的滑冰场上,出溜光光,甩陀螺,在雪后初霁的宽大庭院里套麻雀、堆雪人、打雪仗。童年的日子透明欢快,童年的时光简单明了,童年的村庄和童年的我们一样,没有心事,没有城府,任由时光在流畅轻松的旋律中一泻千里。浸润过童年的时光滩涂上,没有凹凸,没有坑洼,只有光滑的鹅卵石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彩色石子,它们却同样光滑,使得长大以后,我的每一次童年回望路程里,都有着影影绰绰的光斑和亮泽。 青年的时光短暂而忙碌,那个时候我深陷在繁重的学业中,没有精力去关注我身后的村庄。没有时间在槐林里疯跑,村庄就没有了芬芳的槐花衣衫;不再蹚水捉小虾,村庄就没有了流淌着的欢笑;不再玩陀螺,村庄就再也旋转不出惊喜,再也不会生发出御寒的热量。那时,村庄好似一抹悠远的凝重,紧随我的身后,却不再表达什么,只是成为我的背景。我沉默的时候,它沉默;我疲惫的时候,它沉默;我卑微的时候,它也是沉默。除了沉默,它仿佛只有一个表情,就是对我的注视,可这注视却是浅淡的,白开水一般的,没有什么可供品咂的内涵。而当我结束紧张的学业,在美丽的大学校园,对一抹隐晦而朦胧的情感产生好奇和紧张时,它却薄烟似得从我的身后消失了。 对村庄的记忆,因为我的求学历程,曾经模糊而中断了好几年。那时,站立于城市的一隅,我艳羡的目光,拭过高大建筑的棱角、弧度、线条、平面,再拭过阔大的榕树叶片、古朴的路边街灯、扎眼的美化街道。浮躁的青春和繁华的街市一拍即合。冲动、虚荣这些青春的孩子在繁华城市的怀抱里孕育,然后就没完没了地生长了起来,紧跟着这些而来的,是空虚。空虚是一张四处蔓延的可怕的网,当它将整个人、整个校园、整个城市笼罩起来的时候,一个人能做的,就只有维持生命的呼吸了。 庆幸的是,当我做了母亲的时候,我有幸又回到了村庄。抱着女儿踏入村庄的第一感觉,就是亲切。即便当时看到的不是翘首盼望着我的母亲,而是一棵村头的古槐和一排我并不熟悉的青砖红瓦房。青砖红瓦房全是新盖的,现浇顶,周边砌着精致的瓷砖,它们成排地挺立在村庄的边界,既气派又美观。这些年,村庄蓄积起了力量,敦厚出了实力,拥有了丰富的底蕴和宽大的气度。它在我身后的背景已不再模糊,不再隐晦,而是异常地清晰与真切。女儿咿呀学语,对着池塘里的蝌蚪瞪大了眼睛,它便亲切地瞅着她,眼睛笑成了一道缝;女儿在两棵大槐树之间的秋千上尽情地摇荡,咯吱咯吱的笑声冲天,它便拍拍她的肩、捋捋她被风吹散的发帘……村庄成了我和母亲带孩子的好帮手。春天,它招来返青的草、吹柳笛的少年、鸣唱的木谷鸟、轰鸣的播种机;夏天,它放出成群的白鹅,在清澈的池塘里游泳,再现出逼真的“红掌拨清波”;秋天,它唤来吐着金牙的玉米、耷拉着脑袋的高粱、举着小伞想心事的蒲公英;冬天,它和灵动的雪花一起舞动、嬉戏,并把房屋上的粮屯、树枝上废弃的喜鹊窝、干玉米秸垛、蜿蜒小土路,顷刻间变成童话故事的神秘发源地。 可是,最近几年,村庄却变老了。 村庄的变老,和父亲的病有关。父亲终日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恍然如身处隔世,沉默如一尊雕像。他一页一页撕日历的神态,总让我想起秋季的黄叶从枝桠上凋落的情景,即便日子依然匀净如水,冥冥中我却总感觉到谁会从空中往水里投入些什么,然后飞溅起潮湿而清冽的水花;村庄的变老,和母亲的白发有关。说不清母亲的白发是从什么时候骤然增多的,仿佛是一夜之间。母亲白发的增多,和责任田里的庄稼无关,和菜园里的白薯垄无关,和我的心事无关。却和父亲的病有关,和庭院里那棵老去的榆树有关。是一种叫做年轮的东西,载着她、父亲和那棵老榆树,一起滑入一种旷古的忧伤里,也把我带入一种力所不能及的遗憾和无奈里。 村庄的变老,也和一些人意想不到的离世有关。 他,我小学的代课老师,身材魁梧,声音洪亮,上课时一身的霸气咄咄逼人,总是让班里那几个调皮的男生望而生惧。几年后他离开学校,凭着补房顶的稀缺手艺盖起了新房,过上了殷实的日子。那次五一假期我遇到他,见他精神矍铄、身材发福的样子,和他聊小学的同学,聊那些发生在小学校里的往事。没想到第二天清晨从他家门口散步路过,却发现那里哀乐不绝,门口车辆聚集,一打听,他竟然于昨夜心脏猝死。 他,我老实的五叔,查出重病后隐瞒家人,穿着一新于集市上买了农药服毒而死。 他,我一个在本地钢厂上班的二叔,近日查出患了肺癌,晚期,已扩散,目前正在化疗,医生说他也就剩下两个月的时间…… 这样的事情越多,我就感觉村庄越来越老。 村庄的变老,让我悲伤的同时,更让我惶恐和诧异:我尚处中年,为什么村庄却已老去?为什么村庄却已老去? 傍晚,走在村庄里的杨林路上。落日的余晖透过林叶间的罅隙,洒在开得正艳的紫色大米白面花上。身后是那片和弟弟的死有关的茂盛苇塘。虽没有下过雨,耳畔却是蛙声鼓噪。我这样走着的时候,村庄的一个小侧面正好映入我的眼帘:绿树、红房、青烟、蓝天…… 那一刻,这些明亮的彩色,让我隐晦的内心,突然生发了一丝光亮。 我开始相信,世上有很多事物,是永远不会老去的,是永远伴着日出日落四季轮回而充满着生机的。比如,我的村庄,比如,我深入村庄的心灵。即便一场暴雨毁灭了村庄的所有庄稼,即便父母已经变老,即便那么多人突然地离去,村庄也依然精神矍铄,身影矫健。 而身处小城的我,也会时刻和村庄相知、相守、相互祝福。这种敏感的对照方式,和村庄的绿树、红房、青烟、蓝天一起,见证着着一种身心相依的挚诚,见证着一种心血相溶的永恒。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夏日荷风 于 2013-6-3 10: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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