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苍翠的冬游

　绿，是春的使者，是希望的象征，苍翠蕴涵勃勃生机。在北方，绿生于春，亡于冬。北国的冬肃杀枯寂，天地间一片萧索，曾经的浓绿不在，常青的松柏都透出枯黄。我是东北生东北长，五十多个冬季，都是在朔风凛冽、周天寒彻中度过。酷寒的日子里，苍翠难寻。有一年绿化杯评选，活动在深秋初冬举行，为争到奖杯，我市不得不在操场种小麦，凑够绿植覆盖率。 　　在靠煤炉火炕御寒的时代，室温低到手脚生冻疮，花草无不萎顿。出于对绿色的渴望，我姐挖空心思把大蒜搞成“绿植”：十几枚蒜瓣用一根细细的秫秸皮串成圈，摆在白瓷盘里，加一点水，置于室内温暖处。几天后，蒜瓣就生出嫩绿的芽、长成翠绿的蒜苗。那小小的一簇绿色，给灰暗的冬天带来一线生机。 　　随着经济发展，冬季供暖改善，煤炉火炕成为历史，但人们依然向往南方，向往大地的葱茏苍翠。这样的向往，让祖国最南端的海南省，成了东北老人的“冬宫”。这些年，候鸟老人们对海南的称赞，如雷贯耳。百闻不如一见，当又一个冬季来临，未等最后的叶子飘离枝头，我就按捺不住约了三两好友，登上南飞的客机。 　　六个小时的飞行，到达海口已是夜色沉沉，所乘铁鸟缓缓降落在细雨轻飞的美兰机场。一出机舱，就被到达厅里绿油油的大树吸引。 　　“这么绿，假的吧？”即使热带，植物也该有季节周期的变化。再怎么说也是冬天，叶片总该有点焦枯吧？这么想着，忍不住伸手去摸。在东北由于真花真草难越冬，很多单位干脆用塑料制的盆景花树美化厅堂，那些人造绿植工艺精湛、栩栩如生，仅凭目力难辨真假。以我的经验，越绿的越有可能是假。然而，触感告诉我，海口机场的树，每一片绿叶，每一寸枝干都是自然生长而成。海南，绿色植物的天堂，不屑用假的装门面。 　　深吸一口潮湿溽热的空气，真切感受到，已经在数小时内跨越十五个纬度，思维须立即挣脱东北模式。 　　沙沙的雨声，伴我度过海南冬游的第一个夜晚。翌日，雨仍未歇，一大早，就乘旅游大巴奔向三亚。导游说途中要停留分界洲岛安排大家戏水，我暗骂天公不作美。 　　导游似乎看透大家的心思，“别看这边下雨，到了分界洲岛就是晴天。”她这样讲，是有根据的。牛岭是五指山山脉的延续，分界洲岛本是牛岭的下部分，冰川时期被海水切断。牛岭是海南省南北分界，岭北平原岭南山地，来自南边的暖流被山岭阻隔，导致南北气候差异。岭北潮湿多雨，岭南则干燥少雨，往往是岭北暴雨倾盆，岭南艳阳高照。果然，随着大巴车的南行，雨渐渐停歇，云层散开，露出一角蓝天，至分界洲岛，碧空如洗。 　　东北并不乏海滩，但岸边只有礁石和沙，不备遮阳伞和帐篷，意味着任凭烈日炙烤。分界洲岛用冠盖亭亭的椰林颠覆我的认知，不必为正午的烈日担忧，坐浓荫下畅饮椰汁吧。 　　成荫的大树，除椰树外还有槟榔树铁树以及独树能成林的榕树，不管什么树，都是枝繁叶茂。这里的海水也比东北的清澈碧透。站岸边望去，由近到远，波涛潋滟，从淡绿渐变浅蓝再到深蓝，仿佛是碧空倒映海中，又仿佛大地的浓绿浅翠投射到水中。 　　如果把分界洲岛比作绿宝石，三亚的热带雨林植物园就是翡翠宫，一进呀诺达就被绿环翠绕，如同闯进绿色王国。雨，并没影响我们的游兴，细雨如烟似雾，把绿色的植物洗涤得晶莹发亮。林中水气氤氲，远看，朦胧缥缈，如梦如幻。近观，植物高大茂密，横倚竖斜，遮天蔽日。一路分花拂枝，雨林植物种类之多，让我眼花缭乱。深绿的箭毒木，俗名见血封喉，该树高达几十米，树冠大如巨伞，其汁液剧毒，入血能导致心脏骤停，古人常用来涂抹箭矢。翠绿的旅人蕉，叶片奇大，可达三四米，如果割开，能倒出半碗水，足够饥渴的旅人畅饮，含那么多水分，难怪鲜绿欲滴。行进中特别要小心藤蔓，稍不留神就给绊倒。高大的树木粗壮的草本植物组成雨林的绿色丘峦，纵横捭阖的青藤就是游走其中的飞龙。九曲十八弯的过江龙不负盛名，可以捆住巨石，攀上峭壁，缠住大树，拦住溪流，卧于草丛。 　　树、草、藤，尽管形状不同，颜色却毫无二致的都是鲜绿。岂止是植物，雨林中的山石水塘，那样不被染绿？连空气都是浓浓的绿，连风都是深深的翠，连雨都是嫩嫩的青。雨林就是块镶嵌在大地上的绿宝石。被苍翠感染的我，青春的活力回归，像年轻人一样兴致勃勃、像年轻人一样手舞足蹈，像年轻人一样摆POSE拍照。 　　呀诺达还有另一种绿，让游客如沐春风，那就是热情周到的服务。为游客撑伞、为老人推轮椅。游了大半个中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热情的景区工作人员。 　　让我感受别样苍翠的还有玫瑰谷。大胆尝试种植热带玫瑰，一次次失败不气馁，创业者无畏的勇气和百折不挠的开拓精神，不正是绿色代表的希望和活力吗？玫瑰谷，你同雨林一样苍翠。 　　槟榔谷、凤凰岭、天涯海角，所有的景点，无处不绿，无树不翠，无处的花草不鲜嫩，一切都充满活力，都焕发着勃勃生机，令游客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四天的行程很快结束，快乐的时光转瞬即逝。海南虽好，终须一别，纵有千般不舍，还是要踏上归程。我无计将海南的美景带回，只能用相机带走片片苍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