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抒情散文

抒情散文

树下有泉

2020-09-17抒情散文于文华
树下有泉文/于文华树下有泉。树是老树。泉为神泉。两者相伴相随。相生相克——树一日日老了,泉水也逐渐由风华正茂而老态龙钟,由碗口粗细成筷子细——也许,树不见了踪影,泉亦会自然消亡。树是棵野白杨,登不了大雅之堂,亦不被人看好。弯腰曲背的模样,像

   树下有泉

   文/于文华    树下有泉。   树是老树。泉为神泉。   两者相伴相随。相生相克——树一日日老了,泉水也逐渐由风华正茂而老态龙钟,由碗口粗细成筷子细——也许,树不见了踪影,泉亦会自然消亡。   树是棵野白杨,登不了大雅之堂,亦不被人看好。弯腰曲背的模样,像是老态龙钟的老者。树身疙疙瘩瘩,丑陋而不雅观。上岁数的人说,其树龄差不多近百年。树枝繁多,五股八桠杈,遮天又盖日。其青壮年时,也曾腰身挺拔、植繁叶茂,引人眼球。当年的俊俏少女,赶着家里的小毛驴,用木桶驮水时,水灵灵的眼睛,每每第一眼先望见一身华盖的它——将驴拴其上,才弯腰用木勺一勺勺舀清粼粼的泉水。不敢舀的太满。太多了,木桶无法提到驴背——那水洗衣服洗脸了,不能倾倒。盛到专门的器皿里,喂养牲口与猪。可差不多每次驮水时,都有人主动前来帮忙。帮的次数多了,有个年轻后生,就成了一辈子相依为命的伴侣和依托。   泉水清洌,毫无杂质。其源头据说来自遥远祁连山麓的牛头洼天池。据传祁连山脚下牛头山中,方圆近百里山峰,状如一头巨大牛形,正中间却有满月一样的天涝池。这天涝池直径数十里,那水无论春夏秋冬,始终碧水荡漾,水波平静。有风吹来,微波粼粼,层层涟漪,相涌相吹,飘飘荡荡,引来许多鸟儿戏水,它周围冰雪四季不化,那涝池却丝毫未见冻结,涝边水草旺盛,不时还冒出热气,这就是苍松世代口口相传、津津乐道的牛头洼山顶“天涝池”。那泉水源头就出自这天池——一路从山涧、从地层深处的石缝、叠峦中,渗透到地层深处,肆意流泻至树底下泉眼处,股股如水银般喷泻而出,甜润清澈,清可见底。大旱年间,四处无水时,这泉依旧不干不枯,滋养、呵护着万千生灵。周边村民,利用早晚闲暇,肩挑手提,役使牛车、毛驴驮运的,是居住离泉几里外的人家——这金贵而稀罕的水,仅用来喝水与做饭。   炎炎夏日,遮天蔽日的树荫,既可纳凉,又是一道风景。而若喝一口泉水,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清凉和舒畅。再干旱的年景,这盈盈一池泉水也不干枯;再寒冷的冬日,这一汪清清活水亦不会冻住。这泉沐浴过一方水土的晨昏暮霭,见证了山川大地的苦乐年华,目睹过百姓子民的酸甜苦辣,领略了风风雨雨的尘世变迁。   云淡风轻。山长水远。树有多高,根就有多长。蜿蜒曲折、盘根错节的大小根系,滋润的根繁叶茂。根的顽强支撑着老树的茁壮;树的豁达、正直、宽容,让泉自得其乐、乐于相守,绝不打扰树的安宁与自在。   古树与泉水相互滋润, 树抱泉、泉养树,相得益彰。泉与水的附近,最早是几户亦耕亦牧的农民。后来,因有水有地,渐渐人烟繁茂。再后地势险要,为兵家必争之地,有了驻扎的兵士与守边的村民。逐渐人烟繁茂,成为了县城所在地。修了公路,又通了铁路,人烟更为繁稠。村民有的走了——或走向远方,或在他处安家落户,或被种进地里。又有人或降生,或迁徙而来。但无论来与走,都离不开泉水的滋润与养育。   名泉必有古剎。泉不甚出名,寺却声名远扬。这寺与泉隔河相望。建于西南如巨龙趴卧大地的古龙山龙首,名唤龙泉寺。建有三处院落,早晚晨钟暮鼓。多次耳闻风铃发出悠扬而好听的声响,以浅吟低唱的方式,传递出对生命与信仰的某种歌吟。大雪覆盖着村庄和泥土,风雨抚摸着老树和鸟巢。泉随遇而安,守住那一份静谧、澄净与安然,冷眼笑看世俗红尘,任凭风吹云动星不动。泉之左侧在大跃进时代,与天斗与地斗的公社社员们,硬是用架子车拉走一车车淤泥,用水泥、钢筋修砌了高十多米的防洪大坝,修了一座小型水库,方便下游川区数百万亩农田浇水——这水库至今仍在发挥巨大效益,浇灌、泽溉着基本农田。其右侧亦有多处泉眼,不急不缓,连连不绝,悠悠然喷涌不停,无冬无夏,都在奔流,叮咚有声,流泻出碎玉般股股流泉,滋润的绿草茵茵,树木繁茂,风景秀丽,景致宜人。后来人将其修饰改造,成为一家供人休闲、娱乐的公园。由因园附近有一处红西路军烈士陵园,国家数次拨款修建,有了雕塑,有了展厅,有了编制与人手,因之将其升格为红西路军战役纪念馆,遂与公园合并,成为一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上善若水。随缘从众。老树的根攀附了泥土,就显得苍老而厚重。根们沿着瘠薄的土壤,扎进了大地深处——无论季节怎样变换,老树始终不枯不荣,笑看岁月沧桑。傍边根部旁逸斜出了三棵小树,亭亭玉立,长的茁壮而俊俏。不像其母累赘而庞大。村庄有泉水的滋养与养育,人就活的开心而和顺。站的高方能看得远,藏的深才会流的久。树不大有名,是当地的野白杨。但以一种成熟、一种智慧、一种豁达、一种沉着,给人优雅、淡定的氤氲之气。老树在风雨中尝遍了世态炎凉、遍悟了酸甜苦辣,仰望、沉思,或者承受、付出,在寂静与无声中,来赢得时间的绵延以保持生命的延续与生存。人活不过这古树与清泉。这枝繁叶茂的大树、这涓涓细流的泉水。它静静矗立于大地之上、默默流泻于地层深处,象一位看破红尘、淡泊名利的佛门高僧,洒下一片绿荫、流出一股清流,对谁都不偏不倚,谁乐意享用就来享用,不厚此薄彼,不阿谀逢迎,不趋炎附势,襟怀坦荡,光明磊落。   到底是泉水孕育了村庄,还是老树庇佑了田畴。树与泉与村庄相互依存、相伴相生。现代都市人最大的期盼就是远离红尘滚滚闹市,寻一山青水秀、空气清新之处,沐浴身心、陶冶情操,尽情享受溪水涓涓、鸟儿欢唱、树叶嫩脆、风儿洁净的那种忽远忽近手可触摸的天籁之音。而身不由己的村民们,近年来却随棚户区改造的实施,让这里人们不约而同,纷纷由阔绰恬静的乡村而搬迁至狭窄而华丽的小区新居。人去屋空——房子夷为平地了,百多年的村子一夜间荡然无存了,纷纷攘攘的村人不见了踪影,这泉水竟也小了许多,但依旧在流淌奔涌。而老树虽老却依旧矗立——或许,过不了多久,它们也会退出历史舞台。   喜欢读这样的句子: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我喜欢市井的烟火、凡俗的热闹;我喜欢提两支小水桶,沐浴晨风暮霭,到泉边接了那清凉凉的水,晃晃悠悠提至家中——时见雨打路边碧绿蓖麻、小草,急着开电动三轮车着急回家的夫妻,怀春女子寂寞孤独神情,卖菜的菜农挑着担儿从田埂走过,散心休闲的几个男子说说笑笑随意越过;我喜欢将这泉水水壶里烧开了,砌一杯茶水,捧一本心念的书,翻几页、嚼几句;还喜欢一个人在云淡风轻时,自由自在走在小路上,看春花秋月,看月亮由缺到圆、由圆再到缺,看老树的叶子由绿变为枯黄,由绽叶而飘落——而那泉水依旧淡定、自然,虽说小,却依旧甘甜、清澈而透亮。   日子始终在行走。四季轮回,秋走冬来。一些夜晚呼啸而过。低到尘埃里的草又枯黄一片。肃穆而忧伤的老树,依旧陪伴着泉,给大地以某种妥帖的慰藉。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