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弓抻开的童年

弹弓抻开的童年 1874字 黑龙江安达市老虎岗中学校报编辑室张林 邮编151426手机13836819264 上个世纪80年代以前的男孩子，大都喜欢玩弹弓。那时候，忙碌的家长们对孩子也没什么约束，或许正因为这样，男孩子的天性中有股子张力，而弹弓便成了百玩不厌的玩具。 制作一个弹弓，看似简单，然而要使弹弓玩起来得心应手，并非易事。 我的第一个弹弓是叔伯三哥给我做的。弹弓架是木制的，木制的弹弓架也是三哥在林带精心挑选的“丫”字形的榆树杈子。杈子要正，就是那种手握的主干在两杈正中间不偏不倚，主干生出的两个杈子粗细均匀，拇指和食指抵在两杈上呈等腰三角形。从树上往下砍的时候，要多留出余头儿，免得砍废了。砍下来的树杈子，剥下树皮，再削去无用的细枝。最好是晾干再做，主要是防止弓架走形。 为了能让三哥尽快给我做个可心的弹弓，我要为三哥家干许多活儿。有时得先帮三哥家从窖里往出捡生芽子的土豆子，和他一块儿掰完芽子，最后还要把土豆子推到窖里；有时会去他家的园田地（那时叫秧棵地），帮他间玉米苗。 不过，三哥做弹弓的手艺确实很精通。在安装皮筋和弹兜之前，他要把选定的枝杈小心地削光，不至于在玩的时候硌手，再依据我的实际情况，确定三角枝杈的长短。所选用的皮筋是废弃的自行车内胎。他用剪子剪成宽窄均匀、长短相应的长条，在剪裁胶皮长条时，不能出现任何一点儿“倒枪刺”，因为一旦有“倒枪刺”抻来抻去，皮筋寿命短容易折。在两个枝杈最上端把皮筋固定完，三哥便开始安装弹弓兜。弹弓兜当然选破牛皮鞋上的皮子是最好的。长方形的牛皮弹兜对折后一寸长的样子，两端用剪子剪的豁口不要过大，和皮筋宽窄一样就行，确保弹兜不易拉豁的同时，也使系牢的皮筋不拧劲儿，拉动时自然流畅。 一个漂亮的弹弓就这样做成了。弹弓握在手里，我兴奋异常，就像当年的红卫兵日思夜盼终于见到了伟大领袖毛主席一样。 拥有了弹弓，如何玩弹弓，也需要掌握一定的要领。 左手捏住弹兜用力往后拉的同时，右手拇指、食指用力往前抻要稳住，控制住弹弓使其平衡，“单眼吊线”瞄准目标，让弹丸、弹弓两杈之间的中点和目标三点成一直线后猛地松开，弹丸便在弹兜的作用下，迅速弹出直至击中目标。弹弓的命中率的高低，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弹丸。弹丸主要是泥蛋儿，也有小石子，小石子三扁四不圆的，影响准头不说，在我们当时茁壮成长的地方也很难见到；而黄泥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于是我们会就地取材，用黄泥巴团成玻璃球状后晒干作为弹丸。 小时候，暑假里的大热天，在大坑抠回一大块黄泥，坐在矮仓房上团泥蛋儿那是经常的事。满手泥巴，满脸流汗，也是那时男孩子们最常见的经典形象。 有了弹弓，备好了弹丸，掌握了技巧后，经常会和伙伴们比试一番。 屯东的方林带，简直是我们这些男孩们的天然靶场。那些废弃的玻璃制品，自然成为我们比试的目标。为避免争执，用细绳将玻璃制品吊在树杈上后，我们会在目标的远处画一条线，定好出场顺序。第一轮击中目标者，可在下一轮享有优先“开火”权，连续击中，则可持续享受别人用绳子为自己吊玻璃制品的荣光，到脱靶为止。玻璃制品破碎的声音很刺激，也是最好的靶子，但其也有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不可再生。 打玻璃制品不过瘾，有时企图爬到母狗背上的公狗，也会成为我们突袭的目标，它休想在我们这些小孩子面前做出伤风败俗之事。 电线杆上的瓷瓶，也经常成了我们用弹弓射击的目标。每天放学，我们会朝电线杆上的瓷瓶射上好一阵子，直到射着了才一路喊叫着回屯子里。邻居家的老九子（外号）总是打不着瓷瓶，也是因为她是一个小女生没有力气，瞄准的时候又不肯闭左眼。我们就建议她用她的“刘海”挡住左眼，看着她射击的样子，像个日本鬼子的女秘书，我们就有些气愤，可又巴不得她射不中。 后来，我们不满足于打那些死东西，而是把目标转向那些活物——鸟类。 放学往家走，是打鸟的黄金时间。只要不天黑到家，父母从不问原因。麻雀鬼精得很，就算上百只在林带里喧闹，也很难击中。“柳粪球子”（一种灰不溜秋的小鸟）极贪玩，它比麻雀要小许多，遭到袭击还不知死之将至，仍然从一个树枝闪展腾挪到另一个树枝上，从不远遁。我们兜里的弹丸最终会化作它们催命的小鬼，击落一两只来家埋到灶坑里烧着吃。 老鸹（乌鸦）经常啄园子里熟透的沙果，警觉性远不如麻雀，它也是我小时候击落的最大的鸟类。那次，我根本不是跟本屯的李二歪过不去，可射出的弹丸仿佛长了眼睛，在射中一只老鸹后，“子弹”竟然向他家窗户射去。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李二歪那雄狮般的吼声旋即冲向云霄，惊飞了果树上其它几只老鸹…… 小时候，我尽情地享受着玩弹弓给我带来的无限快乐。屯东的方林带、电线杆下、放学路上、房前屋后……都闪动着我天真烂漫的身影，仿佛在一抻开弹弓的刹那，我的童年就拥有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