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差别

申程出行
下了高铁，照例是去排队坐出租车回家，总归可以报销。虹桥高铁站有两路地铁，但都是东西向的，而我家在南边。一直期待那里能有一趟地铁去莘庄，但目前还只能是想想。上了车，司机大哥就热情地向我推荐一个APP，让我下载，说是有优惠。对这种事儿我本能的抗拒，他越热情我越谨慎，毕竟不答应不会损失什么，我可以全额报销；但万一是个坑，亏的就是我自己。可头发花白的他一个劲儿地央求，我不想他太失望，也怕他不专心开车出事，最后还是安装了“申程出行”。这据说是市府和出租车公司联合开发的，可以网上打出租车，也只接受出租车，不收手续费。“滴滴太黑了。”司机一个劲儿抱怨：“还是这个好，不收手续费。”因为是推广期，我优惠了10%的车费，而司机赚了8块钱的推广人头费。

年轻人
我听话安装APP的事儿，让司机挺开心，打开话匣子跟我聊了很多家事儿。说起他那87年的儿子结婚几年了却一直不要孩子，他突然提高了声音：“如今怕我们催他，家都不回来了。等过两年我退休了，一定得让他赶紧把这事儿给解决了。”然后，我俩一起感慨如今的年轻人太自私，只管自己玩得开心。“怎么就是玩不够呢？”他很纳闷儿：“生个孩子有那么难吗？哪怕做试管婴儿。家里房子都好几套了，不要孩子，那我累死累活工作干什么？”我附和着他：“就是，就咱们这代人，对物质要求又不高，如果只管自己生活，哪儿需要这么辛苦？”我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唏嘘道：“是啊，他们就只管自己。你家孩子也结婚了吧？”我愣了一下，说：“还没，还上学呢，一年级。”

差别
推开家门，天天就笑着迎了上来：“爸爸，我可想你了。”他们也是刚放学到家，我笑着说：“我也想你啊，你别碰我，我要先洗澡。”说着，把我拎着的烤鸭和点心顺势放进了卧室。就一只烤鸭，没舍得分给那几个学生。这点上，我跟叶子有共识，“拎不清”的是岳母。“她总是当好人，觉得我小气，恨不得把家里好东西都分给那帮孩子。”叶子又一次跟闺蜜抱怨：“我这是生意，就算晚餐不赚钱，可总不能赔钱做吧？”那几个在我家晚托的孩子，就晚餐来说，我们的确不赚钱的，赔钱当然也不至于。不过，时间久了，在岳母眼中，那就是一些很熟的很亲近的孩子，而不是客户。她会想着给他们烧更多肉食、分更多水果和点心，而完全没有预算的概念。这点上，我是支持叶子的，可对于岳母的做法，我其实也并不那么反对。如果娘在，或许，也会这样吧，那一代人，是这样的。

只要1980
周六一大早岳母就回家了，可天天仍然没能睡懒觉，我们一家三口家门口要去听一场讲座，同去的是叶子的闺蜜。在家门口坐上公交车，看到路口的地铁站基本建成了，据说地下已经在试运行。天天很高兴，他猜那四个地铁口的编号竟然都猜对了。“爸爸，你骗人。”他突然说。“我怎么骗人了？”我问他。“你说15号线是蓝色的，不对，是橙黄色的。”他说。“我那是猜的。”我澄清道：“猜的不算骗人，我又没肯定地说是蓝色。”公交转地铁到了上海图书馆，讲座在三楼，题目是“传统文化对于语文学习的重要性”，讲师据说是北大某课题组的。接近两个小时的讲座里干货并不多，倒是推销了一个名为“语文天下”的APP，学习内容12年内免费升级，只要1980。

避风塘
叶子问我：“要买吗？”我说：“买吧，又不贵，来都来了。”支付宝付过钱，打车去徐汇百联那边的避风塘吃饭。之所以带上叶子闺蜜，就是想一起吃个饭。叶子网上抢了一张券，是原价400块的全家福套餐，如今只需要298元。菜不少，花椒鸡、酸菜鱼、鸭下巴、瑶柱叉烧炒饭等的味道也不错。天天很爱吃鸭下巴，我把我那份也让给他吃了。吃饱喝足，打包了几乎没动的花椒鸡，我去刚好挨着我们餐桌的收银台开发票，虽然这顿不能报销，但是快年底了，没准哪天财务就会用到发票。结果收银员只给开一百多块钱的票，我有点懵，问叶子：“怎么才一百多？”正在跟闺蜜聊天的叶子冲我使了个眼色说：“呃，好像是两百多的吧？”我愣了一下，懂了，对收银员说：“你给我二维码，我回去自己打印好了。”也是，我就说嘛，298块的，她哪儿舍得。前几天她跟妈妈在那儿炫耀自己秒杀了一张特别便宜的，应该就是它了。

培训班
饭后，本想让叶子陪闺蜜逛街，我带天天回去睡午觉，她不愿意，就一起回家了。如今的她，对逛街兴趣不大了，也是，对一个更愿意省钱，并且缺乏休息的人，逛街确实也没啥吸引力。不过，她也没能休息，不知道她跟闺蜜怎么商量的，晚餐也成了两家人聚餐，她俩半路上下车去菜市场买菜，而我单独带天天回去睡觉了。晚餐是叶子和她闺蜜的老公烧的，色香味俱全。周日叶子在家打扫卫生，我带着天天跑了三个培训班，上午芭蕾舞，下午练字和尤克里里。午餐我们爷俩在家有好面吃的，一碗加了面的软骨面，外加一份油炸大排。天天吃了大部分，我凑合吃了点，还吃了两个从家里带来的煮鸡蛋。从练字培训班出来，那栋楼到处都是人在发培训班的资料。一个大姐追着我们递资料：“小朋友，给你个礼物要不要？”天天瞪了她一眼说：“我都上很多培训班了，还想让我上培训班！”
河蚌赌徒
2020年12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