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户口登记簿

人口普查
周六在家包饺子，有人来敲门。防盗门是有猫眼的，但被我一个大福字给贴上了，看不到是谁。为这事儿，叶子还埋怨过我。我强词夺理说：“楼下有门禁，能有什么坏人上来。”推开门，外面站着的是7楼的邻居大姐。“给你们送礼物来了。”她热情地笑着说：“人口普查的礼物。”边说，边递过来俩彩色小手包：“你选一个吧。”我挑了个偏粉色的，致谢，然后关门。前阵子普查的时候，叶子还跟我提过一嘴：“其他小区好像是有礼物的。”倒不是这点东西，但这玩意的确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说起普查，可以线上填写也可以填表交给7楼大姐。我觉得线下写挺方便的，而叶子提醒我说：“线上填吧，安全。”看了看表上的那些身份证等隐私信息，好吧，她是对的。这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门小户的，其实经不起什么事儿，能少点风险就少点。

核酸检测
本想12月初去趟北京，有个展览会我们友情参展，布展人手不太够，我想去搭把手。的确是友情参展，效果其实很一般，但是主办方的面子不能不给。当然，想去北京，布展只是理由之一，另外一个目的是跟一些协会和媒体的朋友见个面。年底了，无论是出于友情还是交换信息的需要，聚聚都很有必要。给北京的汉庭打电话，问：“我是上海来的，但不是中风险地区的，入住需要核酸检测报告吗？”对方笑着回复说：“最好是有，虽然目前还没接到硬性通知，但是谁知道到时是否要求。您做一个，大家都放心不是？”我想了想，不去了。人家说得很客气，也不过分，浦东机场昨天刚又确诊了一个本地的，算起来最近颇有几个了。不过我还是懒得去做核酸，或者说，有点怕去做。本来没事儿，万一去做的时候碰上个患者呢。好吧，我确实胆小，而且还懒。“不去，给国家节省点资源，也给公司省点钱。”我如是对自己说。

脱贫喜讯
国家的资源还是要节省的，毕竟今年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有个好消息值得分享和庆贺：“23日，贵州省宣布剩余的9个贫困县退出贫困县序列。至此，我国832个贫困县全部脱贫。”不知道别人如何，至少我看到这个消息是挺开心的。我小时候家里也穷，直到我上大学时还穷，知道穷的不易。吃穿那些事儿就不说了，我如今最爱吃的还是猪头肉和饺子，都有执念了；上大学那会儿，宿舍有人买台式电脑，玩游戏的时候，我就站人家后面看，等着人家上厕所的时候，上手玩一会。当然，我知道那脱贫标准其实不高，脱贫跟幸福两个字也谈不上挂钩，我现在不算穷了，也没见多幸福，吃饱了撑的烦恼很多。但哪怕标准低点，达标总比不达标要好。尤其今年还有疫情，能够实现这个目标不容易，还是得给那些不知名的人点赞，嗯，作为一个纳税人，也给自己赞一个。希望都能吃得起饺子，都有一个可以随意吃猪头肉的身子。

妈妈最爱
我最近越来越馋猪头肉了，那晚上实在忍不住，看吃播。自己吃不着，看人家吃也好，就像是回到了大学时看同学打电脑游戏，更小的时候看别人打牌。好在天气终于冷了，我准备这周下单，买两斤老家的猪头肉吃。天冷了，路上就不怕坏，否则哪怕加冰袋也不好说。这两周降温是真明显，我秋裤都穿上了。天天也穿上了学校发的冬装，一天下来，回来哭诉：“我胳膊疼！”衣服太厚了，他穿着累。叶子给他把那外套的内衬拆下来，只保外面留防风的一层，然后里面给他穿了件轻便的小毛衣。天天开心地说：“还是妈妈最爱我。”嗯，这话快成他口头禅了，用来夸我和叶子，当然了，夸叶子的时候更多。今天早上，叶子又起床给他烧了馄饨，搭配煎鸡蛋、葱油饼和牛奶。馄饨是叶子包的，葱油饼和牛奶是网购的。现在确实方便了，买回来的葱油饼，锅里煎一下就可以吃。

应该如何
老写天天的培训班，很多人看过都觉得太多了。有人给我留言说：“既然孩子学习很好，没必要参加妈妈的补习班，应该省出时间做别的探究或者干脆玩，童年应该是丰富多彩的。”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只是青年应该是怎样的呢？中年和老年呢？我可以给天天一个丰富多彩的童年，这个没问题，大不了跟叶子翻脸，嗯，那样他的童年就更丰富了；可是，他的青年和中年、老年呢？我是真不知道，怎样选会对他的未来更好，因为不知道，所以我宁可听从叶子的安排，她怎么安排怎么好吧。应该如何，说起来容易，如果做不到呢？青年就应该是潇洒甜蜜的，老年就应该是平安喜乐的，可是，如果实现不了呢，找谁负责？有些事儿是命，无法预知，大家都是在赌罢了，祈求能有一个好运气。孩子没出息，如果一辈子平安陪在身边也挺好；有出息，升官发财然后进监狱，又或者年轻就过劳死了，也没意思；可是，当父母的，哪儿知道将来如何啊。

户口登记簿
那天，哥哥突然微信给我发来几张照片。我们哥俩平时很少微信联系，自从他上次被嫂子向我告状后，我俩联系就更少了。照片里是一份发黄的户口登记簿，左侧打了两个孔，用一根棕色鞋带样的绳子绑着。上书单位名称“大郭村8队”，下面是“公安局”三个字，最下面是日期：1981年11月18日。第315页的照片上，是大大、娘、哥哥和我一家四口人的详细信息。其中哥哥和我的名字都有划掉重写，被划掉的是我俩的小名。我的生日也有划掉重写，原本写的是我阴历的生日。这本户口簿肯定在81年以后更新过，因为上面父亲职业登记的是“建筑工”，文化程度是小学；娘的职业是“粮农”，文化程度是“不识字”。有趣的是，哥哥在上面登记的是高中，而我是小学。根据我俩的年龄差距，我可以很准确的推断出来，那次登记应该是1992年。我问哥哥：“你哪儿来的？”他回我说：“上次单位要，让伟伟去村里找的，你也留留，怕以后找不到了。”伟伟是我堂弟，听完我说：“嗯，我打印出来。”

桂花香气
大大和娘是2006年去世的，转眼快15年了，算起来，其实我们真正一起生活的年份并不多。从初四开始住校，每周回家一趟，到了高中更是每月回家一趟；读了大学就是每年回家两趟，待上俩月；毕业后在异乡工作了，一年回家的日子加起来能有十来天。这还要感谢我们村里有初中，至少初一到初三，我还跟他们多一起生活了三年。离开家到镇上读初四那年，我恰好也是十五岁。我挺怀念那15年的，就如上面那位朋友所说，我的父母给了我一个丰富多彩的幸福童年。虽然穷，但也没那么穷，至少自从我上小学开始，家里吃饺子就不用按月等了。类似现在这样的冷天气，娘在做白菜炖大豆腐的时候，也会切大肥肉片进去；又或者用肥肉炖干豆角，我就着能吃好几个煎饼。不写了，换个话题。昨晚上下楼去取快递，对着叶子转发过来的取件码在菜鸟柜子里拿了两件，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是桂花，它们还在。我没跟哥哥说，我们家的那本户口本其实也还在，在我这儿，就跟大大的那件衬衣，放在一起，上面有大大和娘......
河蚌赌徒
2020年11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