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如愿

如愿
那年年会，公司组织一起去看灵山大佛。在那边，我平生第一次抱了佛脚，不过印象最深的是山门前那四个字——如来如愿。佛家喜欢弄这种调调，而我恰好喜欢。至于这四个字到底该怎么解读，是参照《广告法》还是佛典，我倒是不纠结，关我屁事。再说了，我也没指望真能如愿，倒不是我愿望太多，而是的确不好实现。佛是否有帮忙实现的能耐我不知道，但我猜他大概没那意愿，我虽然磕了头，但连香都没上的。不过，天天昨晚上算是如愿了，他终于吃到了本来前天晚上就该吃到的白斩鸡和糖醋里脊。他哭了20分钟这事儿，我想我会记很久，并不断提醒自己，至少对孩子，要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这两样不是我买的，是叶子。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对我说：“我给他买，你就别买了。”叶子办事儿我是放心的，比对我自己都放心。能找到个可以放心的人，也算是如愿了吧。

劝退
叶子刚劝退了一个女孩子，她的培训班就只剩了四个孩子，包括天天。劝退的原因是那孩子跟不上班里的进度，而这个班的进度是挺快的，毕竟主要是为了照顾天天的学习。叶子很坚决，而我内心虽然也赞成，但终归有点过意不去。更何况，天天还在那女孩家里开的钢琴培训班学钢琴，低头不见抬头见，我是觉得有些尴尬。“她买书的钱还没给呢，下次找她们结一下。”那晚上叶子说。“能给就给，不给就算了吧。”我说。“凭什么不给？”叶子高声道：“当初说好是代买的，年底统一结算。”“那你不是劝退人家了吗？”我解释说：“这些书本来也是在这边上有用，不在这边上，人家可能就用不上了呢？”叶子生气了：“跟你没法说。一码归一码，当初说好的事儿。不来也是她们同意的，她要来，跟不上效果不好有意义吗？我可以让她来，糊弄她还不容易？”我知趣地没再说话，没必要为了比人家的孩子吵架，光为自己家的还吵不过来呢。

任务
学校老师布置了新任务，题为：“小手牵大手，争当光盘侠。”上面有五项任务需要完成，都要提交图片、视频等作业。有的比较简单，比如在家庭中养成一种勤俭节约的好习惯，拍个用洗衣服的水冲马桶的视频即可；有的就比较难，要求在社区中参加一次科普宣传活动，这个就要设计打印一些宣传单，然后凑几个“群演”。好在有家长说了，可以到小区宣传栏那边拍张照就行。最难的是“参观一个食品加工场馆”，这个实在让人摸不着头绪，但家长中自有神通广大者，很快就有人说中春路那边有个食品加工厂可以去参观，每人收50元。本着“花钱买平安”的初心，一群家长报名，可惜十分钟后，那边反馈说浦东疫情，这边被要求暂停参观。“不如就去那种有开放厨房的餐厅？那也算食品加工场所吧？”我提议：“东北风那边隔着玻璃橱窗可以看到和面包饺子和韭菜盒子。”这算是开启了另一条思路，最终家长们选定了一个披萨店，也是可以隔着玻璃窗看清里面操作的。剩下来就是约定时间了，因为老师要求必须以小队为单位做任务，而孩子们周末参加培训班的时间各不相同。

怕输
这种活动到底有没有意义，有多大意义，当然是见仁见智，而最终解释权显然也不在我手里。当然，我可以去挑战一下，但我既没有那么高尚，也没有那么脑残，所以也就是在文章里表述一番。我相信这不是孩子老师出的主意，她的考评里应该没有这类政绩要求，不过是一个执行和传达者罢了，就像跟小贩直接对上的城管。都不容易，大人如此，孩子也是。昨晚上天天跟辰辰下围棋，棋力比他俩高出一筹的泽泽在边上当裁判，观众是没学过围棋的子箐。泽泽看不下去俩菜鸟的水平，一会儿指点天天一下，一会儿又指点辰辰一下，最终结果是，天天赢了。辰辰当场就哭了：“泽泽帮他比帮我多！”叶子一通安抚，然后给大家讲“棋品与人品”。如今的孩子跟我们当年比，明显的差异之一就是“输不起”，天天输的时候，也不开心甚至会发脾气。教育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能让孩子“想赢却不怕输”，但现实中很难，真不怕输的人，往往就没那么想赢。于是多数家庭教出来的都是想赢怕输的孩子，因为家长也输不起。

幸福
早上骑车送天天上学，我对他说：“有些事儿你努力了会赢，有些事儿你不努力会输，而有些事儿，你努力了也会输的。”天天不解地问我：“为什么努力也会输？”我说：“每个人都有强项和弱项，没有人什么都强的。你吃青菜就是不如子箐，跳绳就是不如辰辰，但是他们数学和钢琴不如你。如果你什么都强，别的小孩子怎么办？如果有人什么都比你强，你会不会很难过呢？”他说会。我说：“没关系，不管输赢，爸爸都爱你。就算今天你老师不让你当学习委员了，你也不用难过，那么多孩子都没当，人家不也挺开心的？”他说：“我不怕。”我知道，他只是说说，他是害怕的。真要不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像他还要很多年才会明白，那些比他强的人未必就比他幸福，各有各的难处。多数人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不幸的是，多数人都不会往下比的，除了孩子。天天下棋就喜欢找辰辰，而不会去选泽泽，所以，孩子比大人更幸福。

下墙
新散文观察那论坛，我去了有两年半了。还是松鸣拉我过去的，他说我应该会喜欢那边。我确实觉得挺好，时而能看到一些挺喜欢的文字。出乎我意料的是，去了半年我就上墙了。倒不是我水平多高，事实上那边很多都是在报纸刊物上发文的高手，我唯一的优点是，愿意在版面上多花点时间吧。那时候墙头的几位都忙，我算是上去搭把手。对于当版主，其实是真没什么兴趣了，不是十几年前刚毕业那会儿，在搜狐选个十大版主都高兴地吃碗肥肠面庆祝。再说了，我喜欢看的文章类型其实比较少，很多类型的我欣赏不来。但，还是当了两年，虽说也知道离了谁都行，但有时候还是把自己看得太重，好像自己不干了会是版面的损失。自大惯了，这样不好。两年了，可以下来了，安心写文看文。这对版面是好事儿，尤其是一些新来的老师，摸不准我的底细，会过于重视“版主”的评语，这容易误导别人。其实，我就是个玩票的。从今天起，我就下墙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早餐
天天的早餐，是叶子烧的馄饨还有煮鸡蛋。他吃馄饨要蘸酱油，而吃煮鸡蛋喜欢蘸肯德基的糖醋酱。我给他切了一盘梨，叶子埋怨说：“梨不要切那么薄，汁水都流掉了。”顿了顿又说：“这个我跟你说过吧？”我笑着说：“说过说过，这个我记得是说过的，我就是忘了，下次注意。”她能这么说，我其实挺开心的，因为她的习惯说法是：“我说多少遍了？！”有的时候，她认为她说过了，而我完全没有印象。我的记忆力并不好，所以我写日记，把很多事儿记下来，怕忘掉。我早餐喝的粥，用昨晚上的米饭煮的，吃了萧山萝卜干，还吃了一块昨晚上的红烧肉。吃早饭前，天天在玩那个立体迷宫，不锈钢小球在里面滚来滚去，我在边上给他加油。“你都是三年级水平了。”我赞叹道：”三个孔的这一面就是三年级水平。“他谦虚道：”我只是刚到三年级水平，但我有时候也能完成四年级水平的那个。“
河蚌赌徒 2020年11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