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名的戴胜鸟

               冒名的戴胜鸟



       “梆梆梆”的啄树声穿过树林，回响在村庄的上空。乡亲们说是啄木鸟，母亲说是啄木鸟，说它吃虫子，被啄过的树不生病。小学课本上说啄木鸟是树的医生。

      我好奇心大发，总想看看它的样子。远远地，看见一只花茸茸的小鸟，沿着杨树干向上走，那就是啄木鸟。同伴们用手指着它，头上长着小细棍儿的样子，几个大人也在一旁证实，我们看到的鸟就是啄木鸟，对它是越发喜爱。

     对啄木鸟的印象就这样固定下来，持续几十年。

    去年，华妹发给我一张图片，说是让我近距离观看啄木鸟，华丽的羽毛，它的头和儿时见过的一模一样。我留意这种鸟之后，油菜地，花生地，树林中，竟然时常看到它的身影，飞翔或是在地上走，都能让我心生欢喜。近距离拍摄它的机会倒是没有，蹑手蹑脚地走近，轻微的声音也能引起它的警觉，扑扇着翅膀飞远，不会说话的小鸟，听觉是异常灵敏的。

     我放弃拍摄它的念头，却与它有了近距离接触的缘分。

     一个夏日，放学回家的我，看见一只花茸茸的鸟，在客厅和楼道里乱飞，左突右冲，怎么也飞不出去，爪子踩着窗台胡乱的飞起落下。我开始想办法抓它，伸手不及它躲得快，拿笤帚追，追不上。我选择静静观看，它吱溜一下，从门缝儿飞进卧室里。

     竟然闯入我的小天地，看我咋收拾它！ 轻轻推开门，它静静地站在飘窗上，头顶的羽毛散开，像一把小扇子，黄褐色的头羽，羽毛的尖是黑色，真好看！灰褐色的爪子踩在竹席上，隔着玻璃张望着窗外。左右扭动的头，闪亮的眼睛，似乎流露着惊慌。我拍照留念，悄悄地走近它。光滑的羽毛，五彩缤纷的色彩，油亮发光。生怕吓着它，抓起毛线垫子，把它的爪子放在垫子上。或许它发现我没有伤害的意思，晃了晃身子，爪子紧紧地抓住垫子。轻轻地向上托起，移到窗口处，腾出手打开纱窗。它站在窗口，迟疑一两秒，扭头看我一眼。爪子收紧，身子腾空，仰起头，迅速地飞出去，落到邻家的房顶上，又飞到树上，片刻，隐入空院子里的树丛中。

       这是又干了一件放生的事儿，高兴之余，把它的图片发到朋友圈里求证。几个朋友说是啄木鸟，老同学说是戴胜鸟，小时候掏过戴胜鸟窝，手都臭好几天，并非啄木鸟。好多朋友感慨，长见识。看来好多人和我的认知一样，一直把它当作啄木鸟。询问度娘，知道它是鸟中的邋遢大王，心中不安。闻一闻刚才它呆过的地方，没有怪味儿，放弃扔垫子的念头。

       想起很多文章里提到过戴胜鸟，沈从文的《云南的歌会》中是这样描述的：有时面前三五步路旁边，忽然出现个花茸茸的戴胜鸟，矗起头顶花冠，瞪着个油亮亮的眼睛，好像对于唱歌也发生了兴趣，经赶马女孩子一喝，才扑着翅膀掠地飞去。

       几十年的错误认知，喜欢了多年的啄木鸟，竟然是戴胜鸟。我开始搜寻它们的不同，差别太大，期待能见到它的真容。

      清晨，在河沿散步，梆梆梆的啄树声传来，闻声寻影，一只啄木鸟敲击着桐树干，头上是光滑的羽毛，没有小细棍儿样的部件。脚步声惊着了它，扑扇几下翅膀，飞走，换树，又飞远，目光追随着它飞翔的身影，直到看不见它。

     再次遇到戴胜鸟，是在一个秋日清晨，看见它站在电线桩的顶部，头羽散开。看着它的憨样，猜想它遇到的状况，居高藉秋风？还是又受到惊吓？

    自然生物带着一层神秘的面纱，等着人们去揭开。鸟儿不会因为我的认知而改变，啄木鸟还是啄木鸟，戴胜鸟还是戴胜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