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缤纷108】讲课记

讲课记
    一
    10月25日。年级组群通知：校委会研究决定开展听评课活动。高一从10月26日到11月8日。然后各科选出几位优秀讲课老师，继续赛讲。请各备课组速报讲课排序。
    我小气，不跟人分享痛苦，自然也没必要跟人分享高兴，虽心痒，但不准备讲课。
    备课组长学银兄询问完兄弟们讲课时间及班级后，吼我，噢噢，别装铜卖傻了。说，哪个班？我一脸懵逼，啥？讲课？我狗肉上不了台盘。算了。啥意思，想吃狗肉了？学银兄嫡弟子关起哄，老师就该组个局，请兄弟们吃狗肉。学银兄老家下韩的狗肉一绝。学银兄瞬间涨红了脸，打哈哈，哪个班？一个篱笆三个桩。他今年带的毕业班一学生考了全县探花，正红着。我硬不参与，他肯定会认为我撂脸子。我笑着报了93班。
    28日下午，学银兄说，下周一二三统一讲四单元“家乡文化生活”，备课内容一致。
    我们正讲第三单元：古代诗词。结束时间掐在30日，只得见缝插针备下周的课。学银兄准备展示人物志风物志。我周四周五早辅导时，布置了访谈内容，也就周末每位同学寻访家乡文化载体罢。学生懂啥叫文化？我引导：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红白喜丧等等就是文化。咱们住的平房顶山字型，大同县房平顶。咱县风味小吃是凉粉，广灵风味小吃是驴肉，这就是文化差异。下韩的小朋友可以实地探访下沙器铜器铸钟制作流程。城关的同学可探访县衙圆觉寺永安寺；青磁窑的同学可以走访瓷厂，了解瓷器制造工艺等等。王庄堡的同学了解下九曲黄河阵。
    28日学银兄在备课组群发了第一课时教案。课题目标：学习访谈，学习写人物志与风物志并展示。培养学生家国情怀。有亮兄发了个自做的PPT：谁不说俺浑源好。兄弟们没时间做课件，从学科网找现成PPT。找了两个看了看，明白了内容。不过是家乡文化符号演示，或者人物志风物志。我决定自己做，我不太会制作复杂PPT，不会弄图片视频音频混合组合，不懂层次，决定不搞花里胡哨的东西，做个最朴素的幻灯片演示。
    二
    周六上午，女儿同学要求微信，我通过后，她把我拉进一个群。噢，她们准备访谈做PPT。
    晚上，石老师在备课组群留言：组长。给我发发昨天发的那个PPT。
    周日中午，女儿突然说要做PPT，我说，准备做啥课题？
    老建筑。我找到些老照片。说着递过手机给我看。
    从手机找图片是做学问的素养？不让她从手机找图？老师安排自有原因。我不敢惹恼老师。配合老师，孩子思维这方面算沦陷了。只得随便找了些本地古建筑瓦当，榫卯结构，脊兽等图片凑成个PPT。老师留言：志写在后面。她们认为志特简单，特好写？我写过风物志系列，都没觉得能写来志。
    我慢慢学会了妥协。跟家庭妥协，跟单位妥协，跟社会潮流妥协。尽量不跟老婆争论，不再打骂孩子，不再因为同事用我的杯喝水而怒斥他，不再因领导批评而扬长而去。女儿午饭后休息，2点督促起床洗澡，补作业。5点了，同学约好一块到校了。
    我趁机去看望爸妈。从明儿就进入一个12天的上班期，肯定没时间去看爸妈，趁没事儿赶紧去探望。
    讲课这事在我心底还没激起一点涟漪。
    三
    周一即11月2日。早辅导后签到，回办公室没一会儿，学银兄吃饭回来，洗漱后，剃须刀在下巴上耕着胡子，还没刮出青皮，涌进来好多老师，问哪个班讲课？兄弟们陆续回来，带听课笔记到教室。校长助理王喜赫然在座，教务主任年级主任都来了。
    王是我师兄，跟我哥同学，都是我岳父的学生。
    开讲没几分钟，第六感觉门外异样，掉头看，玻璃贴着副校长的大眼睛，目光穿透玻璃，扫描着我们。
    学银兄简单介绍了访谈要素后，学生演示PPT。人物志：本土人士清代官员栗毓美，科学家于润沧，艺术家井绍云。本土吃食。民俗“耍故事”。学银兄青皮下巴闪着光。快下课了，板演课堂小练习。选用朱军访谈时的口误：称访谈对象的父亲为家父。
    第二节有亮兄继续这模式。只不过演示内容变为生活老物件，结婚用的三大件：双喜脸盆。缝纫机，座钟（呵呵。我曾质疑过这物。某友婚礼，同事送钟，我捏了把汗。钟者终也。）古建筑的照壁、榫卯、人字屋脊。吃食凉粉。他对风物的理解更准确？
    第三节石老师还这模式。石更多讲本土古代官员写的诗了。我已没一点听课激情了。怎三兄弟都不呈现访谈教学过程？
    学银兄石老师代清北班的课。有亮兄代实验班。
    顾不上连听三节课的劳累，我到93班上课。先放新浪财经访谈节目“至少一个小时”，副总裁邓庆旭采访网络安全教父周鸿祎。我着重提醒同学们，访谈地点：360公司。方式：饭桌上访谈。以喝酒开始。（我没点透他俩喝的酒。大概这节目是那家酒厂赞助的？）邓庆旭先生时不时在膊肘下压的A4纸上记录。那是访谈提纲。演示后，我拿这访谈为例讲解。访谈前做足功夫：选择访谈对象并全方位了解他。访谈方式。提纲。所需纸笔拍摄器材。访谈过程要营造和谐气氛，从对方谈话机锋中寻找最合适的话题切入。访谈后的材料整理及合成。
    累瘫。趴办公桌上睡不着，但迷糊着。刚子叫走哇。噢。11:40。下班签退。挪回家。周日妻子给吃莜面压饸烙。胡乱炒了吃完休息，睡不稳，刷手机，看美国总统选举，猛觉得这多扯淡，管好自己的事吧，迷糊到1点半，起来收拾灶台，上班。
    做PPT，想法很多，但犹豫。学生底儿薄，稍一过火就会塌锅底。拿捏着尺度，就到了第二节课，拔U盘到94班上课。继续上午的流程，桌面没安装爱奇艺，没放成，只得凭一张嘴一支粉笔讲了。
    课后还没休息过来，学银兄吆喝：走哇。评课去。
    评课室已经坐满人。校长助理王对门坐，我度量一下，他左面顺次坐了今天讲课的三位兄弟，犹豫着该不该坐第四座位，关进来坐了，我挨着刚子坐在门口。
    王主持。三位讲课兄弟说课。然后顺时针逐个点评。趁前两位谈，我勾勒3点：符合大纲说要求的融媒课堂。他们抬头看我。坏了。我又多嘴了。赶快解释融媒内涵。2：将课堂还给学生。体现出学生主体性。3：课堂小练习好。轮我了，我讲了这3点。可是。可是。我不理解，怎没呈现访谈过程？嘴又犯贱了，恨不得煽自己嘴巴！打住！绕回来：瑕不掩瑜，我都给98分以上了。学银兄面如沉水。石老师不动声色浏览学生思想汇报。有亮微笑。
    对这类评课，兄弟们彼此心照不宣，遵循原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即便指出缺点也无关知识储备和素养。从其他地方找点皮毛应付了事。数学组一位哥们指出一位女教师的问题，女教师当场发飙。
    年级主任发言，竟同意我的看法。我更懊悔不已。
    王总结发言。指出授课内容没触及家乡文化的经济效益。6点，好歹结束。
    在办公室熬到7点签退。骑车飞奔面店买面，只能下面吃了。妻子熬的西红柿酱还有些。路过那排墙角有小花园平房时，巷底灯火辉煌，门头绾着硕大的白绸花。啊？有人走了？这地儿是某单位家属房，住户基本老人！
      煮面条时，耳边隐隐约约着悲曲。心底泛起悲凉。饭后，到南面卧室休息，拉窗帘时瞥见那户人家灯火通明。扭头，不想在这卧室休息了，客厅沙发上妻子早晨走时铺的沙发巾整齐得不忍坐下。坐椅子上看会书吧。站书架看，9点10分还有个晚辅导，连个短篇小说也读不完。我的毛病，读小说必须当天读完，即便长篇，读不完睡觉时脑子里也翻腾小说人物命运。诗读不进去。上论坛读文到8点50，早下楼适应外面的冷，要不风吹会感冒。9:10晚辅导，磨课件至10点，下晚辅导，回家休息。热得辗转反侧，想放空自己好好休息，耳边隐隐约约着悲曲。只得刷手机，看小视频《伪装者》到昏睡。时不时梦见傍晚所见巷底白绸花，我硬拽自己入睡。突然醒来，特别清醒地醒来。硕大的白绸花放大放大，向我压下来，我打了个滚躲开，睡不成了，摸过手机看，2：16。真准时。好几天了，都这点儿醒来。身体肯定出毛病了。看《伪装者》催眠，昏昏沉沉似睡非睡到4:50，白绸花继续挤压我。不睡了，想模拟课堂，心空落落的。脑海交替闪现着父母脸。白绸花。学银兄的青皮下巴。王喜脸皮下渗出的不明意思的笑。楼下院落惨败灯光。胡思乱想到5:40，起床，煮奶与鸡蛋，磨蹭到5:55出门，跑步到校。
    四
    我进办公室，其他兄弟们出办公室，赶快拿书进教室。把PPT安装到多媒体桌面，继续打磨。学生直愣愣看我操作。唉-----县城高中农村生源占三分之二，另三分之一也来自农村，不过小学就进城读书了罢。网上说，我校教学设备之超前具全市前列。可孩子们还好奇黑板后这个硕大的电脑桌面。其实，我没用过这么高级的装备。
    打磨教学目标，想到没人注意这些细节，他们关注学生上台演示效果。怅然。早辅后签到，兄弟们陆续回办公室。今天听二位女老师一位男老师的。
    冯老师在清北班第一个班讲。照例模式，但她很会调动气氛。
    我的教学理念就是激趣。老师能给学生多少知识？无非就是思维习惯的养成，激发学生对知识的趣味罢。她非常聪明地确实了课堂重点：人物志与风物志。让孩子们演示自己（可能家长吧）制作的PPT。第一个演示全县文化历史。PPT制作赫然是女儿的名字。唉---接下来展示我校走出的旅美科学家与国内科学家、第一个县委书记等人士。展示我校老照片，现在的照片，暗示学校的历史演变。学生水平没得说。笑点不断。孩子念错字，冯老师适时打捞救场。
    第二位女老师刚从初中上来。普通话一流，但课堂结构混乱，让学生板填人物志风物志写法表格后，才讲概念。字迹歪扭，像刚入学孩子的字。这节课校长的老师也来听了。
    第三节刚子讲，没演示花里胡哨的视频。老老实实讲人物志风物志的写法，然后投影展示学生原生态作业，逐个指出问题，直至下课。
    刚子跟我同小区住。昨晚回家时，我说今天的课都演示，“访谈”教学过程呢？该呈现教学过程啊。刚子今天就呈现教学过程了。刚子的字像柠条纠缠拧结。好多学生瞌睡到点头哈腰，打盹。
    我接着到93班上第四节课。强调人物志风物志写法要点：特征。志虽有写法但无定法。随占有的材料与对人物的感情而设计。展示了昨天早晨利用孙佳欣同学实地拍的照片与网搜材料做的PPT。我问她知不是知道她是孙氏后人，她竟不知。展示另一组同学实地调查砖雕的记录。指出缺点：缺前期准备。采访对象选择不妥。该采访老人与相关专家。没答谢致辞。
    连听三节课，上了一节，口干舌燥。才想起昨天一天没喝一口水。接水牛饮一杯，趴办公桌休息，不知不觉睡着，刚子推醒我，签退回家。
    炒剩下的莜面压饸烙。想这不是现成的吃文化。“雁北三宝，山药土豆大皮袄”又吃又穿。可这能上了台盘？
    饭后休息。一定保证充足的精力。一躺下耳边就响起隐约悲曲，脑海就显现硕大白绸花。到阴面卧室休息，能睡安稳？时不时醒来。担心？担心什么？起码别让人笑话我的课吧。昏昏沉沉到2点，起来整理厨房，出门。
    打磨PPT，第二节课到94班讲课，有创新地重复上午内容。课后刚喝水休息一会儿，评课开始，继续车轱辘话。校长的老师也来了。校长是从市里返聘来的，这位老师是退休返聘来的，彭也是市里来的，只不过她比校长早来将近十年。王总结，指出老师的素养问题，鼓励大家多交流，提升各自各方能力。
    熬到7点签退。连着两个晚辅导打磨PPT，把做好的PPT安装到93班桌面演示。可不能出错。
    两个晚辅下来，累到不能骑车。步行回家，下面条吃，西红柿酱吃完了，懒得炒了。想起妻子早熬好的冷藏在冰箱的一瓶，就着吃了，就10点半了，吃了个苹果疏通肠胃，简单洗漱休息。难得的一个好觉。突然醒来，摸过手机看，3点18分。比昨晚迟醒了1小时，还能睡两小时，翻身睡去，醒来一看5点20了。脑子里突然跳出一念头：昨晚没想到白绸花。凝神，没有了悲曲。打发了?这地儿隔三差五打发老人，并没在我心底激起涟漪。
    给儿子留言：今天四六级可查分。他准备考研，想让他查六级分，增加点底气。犹豫几天该不该发。
    梳理讲课顺序。怎导课？突然想起最初PPT上的余光中先生的《乡愁》，能营造文学氛围。“乡愁是人类的精神标签”就这句开场。“同学们在外求学，肯定想家，请朗诵初中学过的余光中先生的《乡愁》，舒缓舒缓乡愁吧。”引导同学们的家乡文化认同感。“作为土著，我们该为家乡文化建设整砖添瓦，我们无钱资助，但可以用才智为家乡文化建设出谋划策：针对同学们访谈调查时发现文化生活存在的问题学写建议。
    不喜欢按步就班讲课，喜欢随学生的理解即兴调整内容及节奏。我喜欢挑战自己。
    起床，煮了鸡蛋，吃个橘子，上班。
    五
    教学楼门厅，副校长拉着脸看虚空。教学楼顶那两盏灯射出逼人白光，把黑暗射出窟窿，切割校长的视线，直到恒山顶。昏黄路灯光下，老师们急匆匆向教学楼走，影影绰绰，看不清眉目，只看见风掀起的风衣角。进办公室，兄弟们接水的接水，拿书出门的出门。年级组群每天表扬提前二分钟进教室的老师，我不稀罕表扬，但也不希望看因进教室迟给我的白眼。当然更重要的是我得对得起纳税人的钱，对得起孩子们的渴望眼神。
    不再打磨PPT了。我知道模拟1万遍的讲课内容，肯定会被课堂突变改变。同学们听不懂，按计划讲有意义？我是不是为当教师而生，特别享受即兴发挥？！最后一次试演PPT。检查投影仪。切换几个PPT，切换PPT与投影仪。我的课容量大，可能拖堂。难把控学生演示，跟两位提交了人物志风物志的同学交流演示流程。我反感演戏式讲课，但代他们不到一月，不了解他们，担心出笑话。
    早辅导毕签退，回办公室。学生们正往小田老师班搬椅子了。王背手站在楼道西头玻璃窗前，笼罩着灰色。进教室找有垫椅子，有点着凉，关键时刻不能肚疼，不能掉链子。副校长从前门进来，从讲台找椅子，只得让他坐了。我坐了个小凳子。一节课没注意到肚子反应。
    前天平课后，小田、关跟我商量过今天讲课内容：学写建议。并确定了目标。
    小田就一个邻居大男孩，阳光帅气，有自己的独特审美眼光，他的摄像常常激发我的诗欲，我写了好多配画诗。他又有礼貌，知性。
    他板书目标里有“培养同学们的家国情怀”。我在PPT里只写了培养同学们的文化认同感。下课得添上去。
    他演示了些图片，讲了些家乡文化现象，20多分钟就过去了。他讲课跟平时说话一样，始终微笑着，自自然然。板书扭捏。开始讲写建议了。演示建议格式，然后让同学们分组写对家乡文化建设的建议。他参与讨论。离下课还有10分钟，收集作业投影，指出优点与缺憾。
    课后，到93班，在PPT上添写“培养同学们家国情怀”。尿急，但来不及如厕，关讲课的班在三楼。实验班。老师们已就位。我坐在另一位校长助理身后。
    关是我老乡。我代高中第一届时，他就在那届，但没代他的课。
    他家大族，老爹（大伯）是全县有名的能说会道的老师。退休后专职婚礼司仪。
    师生问好后，他从兜里掏出一段环闭塑料带。请小田老师配合解开了钩钩儿，两人演示了几个动作，他上了讲台，直奔主题，引导孩子们说对某项文化现象的建议。学生主动性很强。20分钟后，他板书建议书要素：题目。称呼。正文（建议内容），此致敬礼。名字。日期。然后让同学们写建议书。快下课时，收回几份投影展示，指出不足。建议书称呼的都是县委书记或县委。嗯？好几个建议写的非常实在。下课了，他问我哪个班讲，让学生搬椅子送去。我小跑到另一栋楼洗手间，释放了紧张，进93班，老师们已坐好了。点开PPT，校验投影仪，忘了板书课题及目标。
    按计划推进，同学们诵读余光中先生的《乡愁》时着力大。吼呢？我笑着纠正，刚教过古诗词朗诵，用那么大劲干嘛？我范读：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我眼角泛潮。有亮兄微笑了。王挺直了腰杆，微笑着倾听。我趁机说出课题及目标并板书。平时我的字凌乱，今天的粉笔特别配合，书写流畅，柔和。我回顾第一课时新浪财经副总裁邓庆旭先生访谈中国网络安全教父周鸿祎。王神态专注，张大嘴巴。按计划推进，让同学们演示人物志：孙威；风物志：砖雕。孩子们怯场，耗时多。20分钟过去了，赶紧点评：访谈准备不充分，无访谈规划，访谈对象选择都是40多岁的，该选择有知识老人或相关专家。比如：写刘祁得访谈海生夫妇。他俩写了刘祁《归潜志研究》，写栗毓美得访谈张富，他从栗毓美做官的山东找到为筑坝发明的砖头。第一手资料来自实地考察与访谈。小友向奎访谈我，考证《水经注》一问题，确定咱县唐河就是寇水。苇岸观察一年四季物候现象，写出散文《大地的事情》。王脸上露出好奇、享受地神态。副校长打盹了。赶紧刹车。点出文尾没答谢受访者与所查阅的文献。孙威PPT无建议，砖雕建议主体不明确。所有老师伸着脖子听？没听过，看戏法？赶紧进入下个环节：学写建议。联系高考第6题，及图文转换题带入。板书写建议方法：读图中的符号（线条。板块。色彩及之间的关系），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联系社会生活思考图隐含的作者的思考。表述。思路：从大到小。然后展示孙威陵园的图片，寻找问题：没围栏。石碑破损，藻化风化现象。碑文漫灭。按大到小的思路确定问题形成缺位者。政府。文物单位。村民。表述答案：1：政府（不是县委啊。）、文物局专业人员指导陵园所在地乡镇给陵园建围栏。2：学习栗氏佳城的保护办法，以园养园。开放，收入循环补养陵园的建设，收获经济效益时也收获社会效益。3：政府宣传《文物法》，文物局工作人员到学校、集市发放文物知识传单。4：村委负责督促村民不到陵园放牧垦荒。5：学生，特别是孙氏后代担负起宣传祖先功勋责任。还有10分钟，布置当堂小练习：对砖雕访谈存在的问题，写建议。有曲儿：吸水烟下兰州，喝烧酒浑源州。我们的砂器铜器铸钟辉煌过，现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人牛晓继续发扬光大着铸钟技术，其他的衰落了。请同学们提建议。同学们执笔凝视着纸。愁啊。我竟然听到时针滴答声。哪有时针？孩子们快点写啊。可是。可是。第一档清北班6个班，第二档实验班6个班，第三档奋进版6个班。这是普通班倒数第三个班啊。
    还有两分钟下课，抢过两同学写的投影。先肯定长处：角度对了。但表述空洞。引导表述1：政府保护砂器铜器。建砂器铜器博物馆。2：寻找还有制砂器铜器的传统艺人，找愿意学传统技术的年轻人学习技术。3：我们宣传这些文物知识。孩子啊。谢谢了。你们不笨啊。尽管表述不完美，但几分钟之内做到这份儿不容啊。我每天恨铁不成钢说你们初中老师怎啥也不教，你们怎啥也不懂。你们在努力啊。
    完美拖堂2分钟。老师们始终板着腰板听。
    课后。还沉浸在亢奋中，决定就这个素材，敲论坛作业“秋意缤纷”。
    中午熬白菜，就馒头月饼。百菜不如白菜。吃着舒服。猛然想起妻子周一早上走时可能还感冒着，想留言问问，不想在她午休时打扰。她到市医院进修，很累吧。
    休息得较好。快两点醒来。竟然没悲曲，站起来看那院子，花圈满院，幢幡、纸扎隐约，看不见房门，但房顶披拂着白练。人生一世，意义是啥？我不知道逝者一辈子经历过什么，但他划过自己的痕迹。这就够了，人人留有自己的划痕，就没白来世上。这次讲课，就是我教学生涯一道划痕吧。至于划得深浅，划进没划进学生心底，固然我能支配一部分，但我们面对世界，也只能支配一点点罢。
    浏览朋友圈。一位80后作家发了个《蚂蚁》歌曲链接。留言曰：听得热泪盈眶。
    到校。碰见王，没话找话，问，中午能休息会儿吧？
    能睡会儿。
    我说真吃不消。一上午连听三节课，还得讲两节。还不如讲，还能再台上溜达。
    他笑笑说，我每天听五节，下午还评课。我负责听语文跟化学。
    进教学楼楼门时。他突然问，你爹住下城来了？
    这话感动了我。我到主校区一年了，他没问过我父亲与岳父。以前，他一见我就问我，你岳父还好吧？
    敲字一节课，到94班上课。评课了，先我们三人说课。我说，备课备学生，水平就那样，所以抓细节扣。备内容，学写建议，跟高考合拍，只能把重点放在指导写建议上了。学银兄说三节课衔接得好。有亮说重点定位写作指导好。各人说了些。王说：他是学者型老师。高深。讽刺我？
    评课结束。那几位兄弟到阳台吸烟唠嗑。我打开酷狗搜《蚂蚁》，搜到陈小虎的《蚂蚁》，“一会它飞翔，一会它逃避，搬来搬去，一会它歌唱，一会它流浪，来来去去”击中我。眼角泛出潮湿。敲字掩饰，刚子探头看我，那个比哭难看的笑脸陡地击中我。
    凉意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