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喝喜酒

无力感
早上送天天去上学，新的一周，开始实行新的课表，到校时间又提前了。我骑电动车送他到校，然后骑回家放下车，步行去公司。到公司是八点钟，离上班时间还有半小时。他刚读一年级，这样的生活，或者说比这要更辛苦的生活，还要持续很多年。天天偶尔也会跟我说，他挺辛苦。我当然是宽慰他，告诉他别的孩子也很辛苦，并许诺以好吃的和出去玩。只是，内心深处，我偶尔会问自己，如果当初生他之前，双方可以坦诚对话，他是否还愿意出生在我们家，出生在这个国度？我不确定，毕竟这也只是个很无厘头的问题，很多事儿，的确是命。那么换个问题，当初生孩子的时候，我是否真得考虑清楚了？或许没有吧。我不确定回到过去，我是否还会决定生个孩子，我能确定的是，我肯定不会生二胎了。看着天天，我的确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世界上的道理很多，各有各的看法，但我就是觉得，让一个六周岁的孩子，这么活着，不合适。吐槽归吐槽，该面对还是要面对，说实话，有叶子在，我们其实是不吃亏的。

是生意
天天是个善良的孩子，他希望每天晚上叶子都能提供不限量的美食，供家里那四个小孩子吃。他认为那些是他的朋友，我不确定，但或许，对方也是把天天当朋友的吧，至少暂时是。叶子的晚托班虽然小，但是很高大上，毕竟她是按照教育自己孩子的模式在教，用心程度别有不同，而且她的水平是相当高的。事实上之所以办这个班，赚钱只是目的之一，甚至不是最主要的，主要是为天天找些学伴。小家伙人际交往能力比较弱，缺乏分寸感，我们希望能够有个环境，让他通过跟孩子们更多相处而更好地融入，而叶子又能在其中及时发现和引导他的不足。即便如此，在孩子眼中是情谊的东西，在大人眼中，其实本质上仍然是生意。那几个孩子在这边吃晚饭是要交餐费的，每餐15块，标准是三菜一汤起。叶子的厨艺，孩子们都很喜欢，都爱吃她烧的粉丝，甚至还有个女孩子爱吃她烧的白菜，但即便如此，天天坚信，他们最爱吃的，肯定是鸡腿。

会老友
周五晚上，约了老友吃饭，这是今年我的第二次主动社交，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约的人是我的老上级，在上家美国公司，他是总经理，我管市场部，配合很舒服。其实本来是可以做一番事儿出来的，至少在中国这个全球最大的市场，我们眼看着就能干翻头上的另一家美国公司，登顶第一了，然而，美国总部那帮孙子决定出售公司。我隐约觉得不太对头，提前跳槽走了，他决定再看看，然后经历了后续的各种风波。如今，他去了另外一家外企，而我在家附近的民企。两个人聚会，不变的是惋惜当年，骂骂老美，然后聊聊现状，相约有机会，继续一起工作。现状嘛，各有各的不如意，或者说，其实都也还不错，但既然是老朋友了，当然主要就是吐槽，而不是显摆。说说我的不开心，让你心里平衡点——这是做朋友的本分。我本来团购了一份港式茶餐厅的券，叶子说难吃，最后就改去了望湘园，鱼头还行，我陪他喝了瓶啤酒。

练练车
上次我大学同学来家里玩，叶子吐槽了我一通后，大家都觉得我得尽快练车了，于是，周六我就开车上路了。岳母一早就回了金山，六点多走的，走之前仍然是给天天洗了衣服。叶子则是带着天天一天跑两个培训班，去练写字和弹钢琴，中午点一份海南鸡饭，她看着天天吃。好吧，这么说有些微不真实，她只是吃一点点。开车出去时，车位两边都有车，我心里有点打鼓，印象中很久以前我就是开车出去时，把边上的路虎给刮了。这次还好，顺利出去了。没几分钟，开到单位所在园区，中间竟然没熄火，就是换档时有点磕磕绊绊。那园区规定半小时内不收费，我在里面练了练倒车，先是找空车位练，然后找边上某侧有辆车的车位练，总之谁也不认识谁，刮了我也没准备赔。好吧，其实也没刮，我小心着呢，倒不进去就换个车位。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出去，转一大圈之后，再回来练半小时。回家的时候，我挺担心的，害怕车位两边仍然都有车，想着如果倒不进去，就随便停个地方，等叶子回来帮忙。幸运的是，边上有一辆车开走了，而我一次就倒了个八九不离十。信心一下子爆棚了，我决定做到完美，然后进进出出调整了六七次，期间还差点撞到路过的电动车，才如愿。

练琴，吃面
叶子带天天到家快三点了，两人洗了把脸就上床休息。早上岳母起太早，还洗衣服，她当然是善意，可是，搞得都没睡好。歇了一个小时后，叶子喊醒刚睡着的天天，让我带他去小区边上的培训班弹琴。天天有点起床气，毕竟刚睡着就被喊醒了。我一路安慰着，说好晚上请他吃面和白斩鸡。本来早上叶子是说她晚上带天天去吃面的，却又安排我带孩子去吃，她不想动了。我估计是她没睡好，也就应下来。天天弹得挺好听的，不过那老师还是不断提出问题，我在边上不说话，安静听着。下课了，带去边上十米外的小梅园。给天天点了碗双菇面，又点了份白斩鸡，我自己来了碗米饭。晚饭我胃口不大，毕竟中午刚吃了上周包了冻好的饺子，还吃了两瓣蒜。或许是因为我吃蒜了，叶子才不想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小家伙吃得开心，碗里的青菜吃了一多半不说，蘑菇都吃了三块。面的分量挺大的，他没吃光，剩下的我吃了。回到家，叶子在厨房，做那种芝麻馅儿的大饺子，油炸的那种，早餐配粥吃，又香又甜还扛饿。

喝喜酒
周日天天仍然没能睡懒觉，跟平时一样不到七点就起床了，我们要回金山喝喜酒。仍然是叶子开车，我陪天天坐后座，给他讲故事，逗他口头作文。先去了岳母家，两位老人正在忙碌着收黄豆，我插不上手，或许也不想做。叶子拿起镰刀砍了十几根甜“卢梭”，长得像高粱的一种东西，本地人喜欢像甘蔗那样去皮吮吃它的秸秆。她自己吃得开心，给了天天一根，小家伙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在叶子失落的眼神里把它扔给了我。其实味道还不错，挺甜的，不过对于吃惯了各种糖果的孩子来说，确实没啥吸引力。十点半，一家人开车去7公里外的酒店，车上，叶子觉得去四个大人一个孩子只给人家两百块红包太少了，至少五百起，而岳母情绪激动地反对，说都是这样，别人吃我们也是这数。我也觉得太少了，但很明智地没掺和，具体最后给多少我也不清楚了。按照当地习俗，在那边酒店里连吃午餐和晚餐两顿，菜都很丰盛，牛羊肉、蹄膀猪蹄和海鲜应有尽有，椰奶橙汁雪碧黄酒啤酒也准备了好几种。

是习俗
虽然是乡下厨师的手艺，味道其实也不差，也就比叶子略逊一筹。对我来说，除了奶黄包的奶黄实在是又小又难吃之外，其他的菜都吃得挺开心的，包括那盘菠萝炒芥兰。我们一大桌子人都没吃出那竟然是芥兰，也是，这种菜平时家里餐桌上并不常见，更何况是用菠萝炒的。午餐有一盘白切羊肉，块切得很大，味道也好，一个人一块后，还剩了三四块，席间几人又夹了一圈，盘中就剩最后一块了。最后一块，自然就没人夹了，转了几圈后，我夹起来放到了边上的岳父碗里。一桌十个人，我们那桌就我跟岳父喝酒，其他人都以各种理由没喝。中午我赔他喝黄酒，晚上他嫌黄酒不好喝，我就陪着喝啤的。期间上了一大盘螃蟹，岳父一下子拿了两个，我说我不吃，岳父说：“带回去吃。”他的声音不小，我想桌上其他人都听到了，有点尴尬，但也没说什么。直到后来发现，几乎每桌都有人打包没吃完的饭菜，这个，可能也是习俗了。

最开心
天天那天是最开心的，他跟着诺诺姐姐屁股后面跑来跑去。诺诺是主家的女儿，读四年级，这次喜酒庆祝的是她弟弟满百日。小女孩很懂事儿，帮着布置酒席时很卖力气，不管是摆餐具还是摆饮料都很麻利。只要玩，孩子们的世界总是开心的，跳绳、跑步，玩装满水的瓶子，还有蚂蚱，如果不是我发现得及时，他们还围着一只死鸟要玩。天天在从台阶上跳下去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没哭，我卷起裤腿看了看，破了点皮，有一个膝盖能隐约看到一个小血点，但他既然没叫，也就随他继续玩去。午餐到晚餐之间有几个小时，来宾各自散去回家，也有人去边上棋牌室打麻将，我去商店买了扑克来，叫上叶子和天天还有诺诺一起玩。我知道叶子喜欢打扑克，她果然就很开心。晚饭吃到五点半我们就走了，去的时候是一家三口，回程则坐了五个人，除了岳母还有一位搭顺风车的亲戚。副驾驶自然是让给他坐，我坐后排中间。车刚开，天天就睡着了，头靠在我肩膀上，睡得很香。
河蚌赌徒 2020年10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