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缤纷33】［木集］桂花飘香的二短章

           桂花飘香的二短章

              一、 折桂

      上个星期天和朋友到近郊城隍庙里去玩，那个地方原先是很凌乱的，杂草、碎石、泥土和高低不平的小路搅混在一起，显得很荒凉。不多的香客在庙门口的大铁箱中焚烧如手臂的香枝，不大的门前广场上乌烟瘴气，熏人眼目，呛人欲泪。为了开发旅游，近几年得到治理，水渠清澈，睡莲、芦蒿、浮萍在池塘里悠然自浮，垂柳枝在雕狮石桥桥头随风轻抚，桥下的凌霄花园、农田触手可摸一般，不远处的凤凰山上凤凰阁掩映在翠绿色的树丛间，一派田园风光。

    逛完城隍庙，走进桂花园，站在一棵高大的桂花树下，沐浴着桂花的香气，在这纤尘不染的空气里，让我良久不能言语。出了桂花园，桂花的香气似乎一直围绕在身旁。

     晚上做了一个关于桂花的梦，早上起来以后就想到“折桂”一词，于是坐在床上又胡思乱想一番。折桂似乎和月亮有关，蟾宫折桂里的吴刚是个很可爱又可怜的人，月宫里的桂树是一棵神树，吴刚为什么要面对砍一斧子又复原的桂树而不自觉，还要在那里不断地砍上几千年，执着吗？还是有些傻气？总之是很好玩的一个人，很有些卡通的一个故事。

    折桂通俗的讲就是要学习好，不然如何才能考上大学（古人叫金榜题名也就是折桂）？我孩子近段时间青春期逆反，作为大人的我们最担心的是他的成绩会怎样，每天督促，训斥，根本不起效果，忘了除了要求他学习好以外，他还有生理上的需求变化。一个人的成长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一样都能获取知识，获取知识的最佳途径我以为不是刻苦，不是头悬梁、锥刺股，而是在他明白了学习的重要性，自觉地要求学习才能学好，学好的方法很多，他自己就能够寻找到，不需灌输。自觉地学习，学好的人是很有成就感的，唐代诗人白居易《喜敏中及第偶示所怀》曰“桂折一枝先许我，杨穿三叶尽惊人”，很是得意，祝贺堂兄弟高中的时候，还不忘先夸夸自己。孟郊老年进士及第，喜作《登科后》“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旷荡恩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说连长安城的美女都来看他，可以看出他心花怒放的神情。折枝、折枝，有折枝需求的人，不说他也会奔着这个方向去，没有意愿的，你让他折枝，他觉得很累，也无趣。

      折来的桂花枝最好是两种搭配起来，一枝是金桂，一枝是丹桂，（银桂色彩太淡了）插在洁白的梅瓶中，放置案头，很好看。桂花的香是持久的浓烈的，在这样的环境下，想细细地读书是不太现实的，这是浪漫的人内心的幻想，吸吮着花香都醉了，哪里还有心思去读书？古人的书案上只有这几样东西，笔墨纸砚和书，清清爽爽，不留一点多余的东西，这样才是看书的环境。我刚毕业的时候到同学家玩，他家在海边的半岛上住，迎接我们的是他西装革履的父亲。吃过晚饭，准备带我们去打渔，他头顶一个破草帽，上身穿一件几乎磨透了的粗布长褂，下身穿一条宽松的灰蓝色直筒裤，一条麻绳扎腰，脚蹬一双棉布鞋，在灯下喊我们上船，他的装束和迎接我们时的悬殊很大，几乎认不出来是他，听到他的声音才知道是他，我们都笑了。他对我们说，做一件事就要有做一件事的样子，这是打渔专用服装。这句话让我记了一辈子，做什么事都要符合环境的需求，参加同学聚会穿奇装异服或者邋里邋遢是对别人的不尊重。读书也要有读书的样子，边读书边赏花是个花架子。

       二、吃蟹

     我朋友家每到中秋都要采购桂花和螃蟹，螃蟹是清蒸的，吃螃蟹的时候，在桌子上放一碟桂花，很别致，他对我说蟹鲜花香，秋天的味道很足。这是唯美的吃法，很浪漫。

      林洪在《山家清供》《持螯供》里说：“蟹生于江者黄而腥，生于河者绀而馨，生于溪者苍而清。”看来林洪是没有吃过大闸蟹，海蟹。海蟹的肉清亮洁白，纹理清楚，鲜甜清香，是少有的人间美味。又说：“烹以清醋，杂以葱、芹，仰之以脐，少俟其凝，人各举其一痛饮大嚼。”林洪吃的是腌制过后的生蟹，只用醋腌，口感是酸的，不敢恭维。不过蟹肉遇酸增鲜是大家熟知的，我们家吃蟹一般情况下都是海蟹，煮或者清蒸后沾姜醋吃，很鲜。

     我吃过一次生腌的海螃蟹，只用咸盐（海盐）腌制几个小时，滋味非凡，不能言道。

     我老家是吃生蟹子的，海边人没吃过生螃蟹的不多，但吃法各异。广东人说的生猛，其实是鲜活的意思，死蟹子是不能生吃的。老家吃的生蟹是很生猛的，把活蟹洗净备用。吃生蟹的佐料不同于熟蟹子，多了葱和酱油，有时候也放辣椒。把蟹子切开沾佐料就这么吃，甜滑，如同胶质一般。

     清代李渔喜吃螃蟹（这个螃蟹大概是湖里的），螃蟹上市的时候一买就是几十缸，每天都吃，一天不吃好像都过不去似的，他喂螃蟹鸡蛋，怕螃蟹饿瘦了不好吃，他吃的螃蟹都是膏粱之物。明代的张岱也喜欢吃，他生活富裕，呼朋唤友一起吃，现吃现蒸，吃完了再蒸，吃的很过瘾。吃蟹的时候没有听到他说过要作诗，大约是蟹子太好吃了，来不及。

       画家作画总喜欢把菊花、酒和蟹画在一起，蟹性凉喝点黄酒祛除凉气是适宜的。哪菊花呢？我估摸着画几枝菊花代表秋深，也能为画面增加点美感吧，这真不如画几枝桂花，能够让人联想到圆月，中秋的圆月，联想起“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杜甫《月夜忆舍弟》），于是在外的游子就会开始思念起家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