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滴 影音】在人间

在人间

　　十年前的4月1日什么样？让我想想：伊拉克炮声正隆，英语书叫这天Fool’s Day, 我趴在窗口看雨停云散的大山露出丰美的躯体，爸爸的收音机播报香港艺人张国荣跳楼自杀……

　　雨水淅淅沥沥的清明节，我听了“哥哥”的《我》——他身穿睡袍旁若无人唱着“I am what I am”。 再翻出久仰大名的《霸王别姬》：庆幸我经过许多年、走过许多路，今天才来看这部作品。

　　剧情大家很熟（不熟可以问“度娘”），此处略去200字。片中有程蝶衣的回眸一瞬：日军夜袭队带着死亡血腥气息开过身边，他满眼惊恐夺路而逃。他常常这副疑惧怯弱的模样，不懂人间的残暴与心机。正如他不识时务不管什么对错，当所有辩护人渲染他怎样被日军胁迫唱堂会，他天真无邪地嚅嗫：“如果青木活着，京戏也许就传到日本国去了。”他无意于当英雄，倒也不畏深入虎穴救师兄，他向往的是自由做一个“我”，专心爱一个人，固执地喊：“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菊仙跟程蝶衣的关系颇有意思。蝶衣一辈子视这个嫂子为情敌，夺走他在人间唯一挚爱的师哥段小楼。菊仙眼里的蝶衣却如同失去心爱玩具而使性子的小孩，她曾以母亲的口吻对丈夫叹：“你这个师弟，不知是他跟这个世道找别扭，还是这世道跟他找别扭。”蝶衣戒毒昏迷时喊“娘，水都冻冰了！”菊仙泪流满面，拿被子裹住他搂在怀里，像哄一个婴儿。受到段小楼和程蝶衣的“揭发”唾骂，菊仙自尽前，去看了看挨批斗的蝶衣；她明白，丈夫绝情为了自保，蝶衣仍然出于幻想式的、孩子气的发泄。


　　段小楼是全剧最显得“正常”的人。他常常说师弟：“你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可那是戏！活着也疯魔，在这人世，在凡人堆里，咱们可怎么过！”他对事业争气、对家庭妻子尽责、对师弟仗义，但在文革生死关头，他人性中的软弱释放出来。他总嘲笑师弟活在虚无里，他却亲手撕碎人间最爱他的两颗心，把自己变成行尸走肉。谁的人生更虚无？

　　拥挤的人间，追求自由自我地活不容易，那么能不能自由自我地死？张国荣死期定在愚人节，成为他人生出演的最后一场荒诞剧！

　　《红楼梦》开篇词：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哥哥”的后期作品，据说达到人戏合一的“疯魔”境界。那般清澈的眼神和纯真的笑容，只属于天使或孩子吧，而孩子和天使都不能久存于世。在纪念“哥哥”逝世十周年歌会Miss U Much Leslie，莫文蔚和当年的张国荣隔空对唱，那场面，仿佛时光从未流逝。

　　有条微博说：张国荣终于从一个时代的传奇，变成一个传说。他跟程蝶衣、虞姬一样，成为了曾经降临人间的芳华绝代的传说。 [ 本帖最后由 苏相宜 于 2013-4-9 10:15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