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章

　　冬日里，总有一些记忆，像雪花一样飘飘洒洒，从遥远的天际里飘逸下来，装饰和裹胁一下冬日的心情。

　　午后，靠坐窗口，闲散中，好似一切归于旷远，唯有时间和我独处，红尘消然寂静，世事便就波澜不惊，恍惚间，又好似一切过往都在眼前，沸沸扬扬，拥挤不堪。 　　于是，人生便就在追逐和回忆中轮回。年少时，感觉一切新鲜，多以追逐为乐，临到不惑之年，追逐不起，背靠扁扁的阳光，便就用一生一世的回忆填充残留的岁月。 　　　　　　　　　　　　　　　　夜半雪明 　　隔河而望的集镇，便就是我上初中的地方。 　　冬天，汹涌、咆哮了一个夏天的渭河，终于显得筋疲力尽，只剩下瘦瘦的一条影子，懒懒散散地蜿蜒在河床中。 　　这时，乡亲们便适时地利用木头、玉米杆在河床中架起一座简易桥，以方便和集镇的沟通交往。 　　我们这些要在隔河而望的集镇上上学的孩子，就都不用住校，在家里的热炕上过一个舒心温暖的冬季，早出晚归，因了简易桥的生起，而倍感温馨。而且因此一年中有将近一半的时间可以走读，这相对于住校的学生来说是多么令人神往，羡慕的事啊！因为这样一来，在家上学可以免去了诸多的苦楚：不用忍受自己做饭的艰难，不用体验寒夜冻醒在学校光床板上的煎熬。 　　虽然，过桥上学，也要走将近十里的路程，但那种对走读上学的渴望，已经不能用距离来度量，那是一种不用做饭，不用睡冷床板，天天可以吃上妈妈热饭的温馨和福气。　　　 　　夜半雪明 　　一个很诗意的词语。用在一个年少时的雪夜，今晨拾起那夜的千朵雪花，煮一壶茶饮，也颇不错。　 　　年少时的记忆，总是充满温馨的泡泡。 　　那是上初中的事。 　　由于第二天要值周生火，所以就早早地入睡了。 　　从睡梦中惊醒时，发现有光亮从门缝，从窗户的缝隙中挤了进来！情急之中，也顾不得看表，就一个骨碌从炕上爬起，当时以为要迟到了，因为每天上学时，天没有这么亮，于是就装着满肚子对爸爸妈妈的怨恨，还有害怕迟到的恐惧，急急地穿衣洗漱准备上学。 　　拉开门一看，咦，下雪了！ 　　鹅毛般的雪花在院子灯光的映衬下，洋洋洒洒地从天空中飘落而下，扑撒地到处都是，院子里、走廊上、屋顶上、柴禾上、石榴树上、还有我伸出去的手掌上，这些美丽的精灵，没有打消我怕迟到的惊慌。 　　我急急匆匆地行走在上学的路上。 　出了村庄才感觉到，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一点人声、没有一丝灯光。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夜显得更加寂静，更加浓重。 　　渐渐地，离村庄越来越远了。离护坝近了。 　　还是没有其它一丝的声响，没有一丝灯光，只有我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护坝那儿有一座小房，曾经是村子里，出门在外的因意外而死亡的人停尸的地方，平日里走到那个地方都有些毛骨悚然，何况今夜，是一个人行走的雪夜。 　　不害怕是假的。 　　慢慢地靠近，便就是不顾一切地奔跑，跑过一大片花椒树地，跑进宽旷、高低不平的河床，一直跑到看桥人的小屋，听到他的咳嗽声，才停下了狂跑，慢慢靠着他的小屋，不知不觉瘫坐在地，好久才按捺住了将要跳出胸膛的心，喘息中听着看桥人均匀的鼾声，恐惧才渐行渐远。 　 一直走到学校，也没有碰到一个人，夜色一如既往的浓郁。 　　学校的门还锁着。 　　靠在一户人家的两个炕筒中间，不知不觉中打了一个盹，才听见学校大门打开的声音，那夜，我可能有几小时的时间是在两个炕筒之间度过的。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经历，原来都是夜半雪明惹的祸，是雪光的清亮把人迷糊了，把时间弄错了。
此情此情景，回想起来，真切难忘…… 　　　　　　　　　　　　　凫水吃饭
　　是一个炎热的夏天。 　　那时，我们村还没有水泥桥，在河水没有上涨的时候，到隔河的镇上办事，人们总是为图近便，凫水来往于两岸。 　　我们这些在镇上上学的孩子，也偶尔趟河回家吃饭。 　　学校明文规定不让我们下渭河凫水，但那种想回家吃饭的欲望总能找出N种理由让我们涉险，让我们心存侥幸，不顾被河水卷走的危险，几个人连伴着蹚水过河。 　　尽管每年的夏天，都会有上下游的人被河水卷走的事例，但在那种年月里，图近蹚水过河永远也没有消失，虽然有时候会用生命做代价。这些未能阻住相亲们过河办事，也同样没能阻住我们想回家吃一口便饭的诱惑。 　　长期以来一直在河水中行走，好像一切都相安无事。 　　但直到有一次，我们几个小伙伴险些被河水卷走，有了这样的经历，我们才不敢天天凫游渭河水回家吃饭了。 　　回家的时候，没有发觉河水上涨的丝毫迹象，吃完饭返校时，才发觉河水上涨了，河面上漂浮着黑色的渣末，一股一股的，河水的面目有些狰狞。 　　河水孕育着愤怒，从它低沉的呼吸声中能够感知到。 　　久在河边行走的我，有些不寒而栗。 　　但没有其它的法子可以去上学，绕河一周过临村的吊桥上学，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们几人，相互看看，大家各自鼓励，只能凫水去上学。 　　有人开始褪掉裤子，准备穿着裤头过河，而我，却不敢，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挽起裤子，紧紧地拉着同伴的胳膊，走进河水中。 　　我们是几个人手拉着手，排成一字形过河的。 　　当脚踩到河床中时，就发觉河水比平日里急促了许多，踩在脚底下的河沙快速地从脚下流走，身子不由自主的倾斜，身边的同伴让我直起身子，踮起脚尖，身子往上起，即使这样，我发现河水已经漫过我的腰际，裤子由于水的浸湿，由于水流的原因，好像要马上掉下来，我手忙脚乱中，拿在手中的鞋子掉进河水中，翻了几个滚，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身边的同伴提着我，不让我身子乱动，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鞋子被上涨的河水吞食。 　　是怎样跋涉到彼岸？有多么的踉跄？此时想起心跳也急促。 　　到了岸边，提着湿漉漉的裤子，才看见靠上游的同伴，逆水一边的上衣，已经湿到了袖弯处，我的衣襟上粘着点点的黑渣末。 　　只是，如果，我一人那天过河，将又是怎么样的一个境况？！ 　　往事如烟，此间情景，回想起来，真使人害怕，回味之余，只剩下记忆的温馨。 　　　　　　　　　　　　　　　　　　　　　　　　　　2013-1-12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一禾 于 2013-1-13 00:4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