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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荒野

2021-12-23抒情散文宋长征
我独自走向荒野,风不能熄灭火焰的热情,雨水不能湮没玫瑰色的黎明,我在寻找一棵树,与我同宗同祖,同属于大地的子嗣。皇天后土,总有一粒尘埃是我生命的形式,在孤独流浪,总有一朵花,在以紫色的情怀守候。大地辽阔,而心境也会浩淼,在知黑守白的尘世,我……
  我独自走向荒野,风不能熄灭火焰的热情,雨水不能湮没玫瑰色的黎明,我在寻找一棵树,与我同宗同祖,同属于大地的子嗣。   皇天后土,总有一粒尘埃是我生命的形式,在孤独流浪,总有一朵花,在以紫色的情怀守候。大地辽阔,而心境也会浩淼,在知黑守白的尘世,我只选择了一个人——自己,与之对弈。我知道,也许最后的结局悲惨,也许寒风即将熄灭远方的灯盏,那株草,山崖上的那株小树,石块下那只劳碌的虫蚁,必将祝我一臂之力,以期走向属于我的那座荒野里孤单的坟冢。   时间即是荒野,季节是计算生命的标尺,我的度量衡,总是以月光为尺,以水的清澈作为映照的情怀。希望不灭,就会一缕缕回归于泥土的拥抱。待到山花烂漫,你看一只狗尾草与一枝青梅,不会有种族上的区别——选择清新,选择执着,选择以水为念,生必是死的开始,死必是生的延续。   生命待我不薄,给与我粮食与水,和阳光的温暖。闲暇时有寂寞的黄昏可以作陪,失眠时有点点星光,足以安慰疲惫,忙碌时身体里的盐,一次次通过结晶的方式,告诉我只有劳作才能凝集属于个体的精华。流水是鲜活的,从陡峭的崖隙跌落,迸溅,呼应林中清脆的鸟鸣。流水知道,只有奔跑才是让生命保鲜的另一种方式,只有活着,思考,才能风尘仆仆奔向海洋这本大书。活着,花与蝶给我以美丽的启迪,尘埃与水滴给与我博大的思辨,晨与昏给与我的,是生命的波峰与波谷自然的转换——只有在遗失中寻觅,在寻觅中放弃,才能找到蚌之泪痕的凝集——珠链,只关乎生命的疼痛,而不是炫耀或其他,泥河之下的漫长沉淀,最终会以光的润泽响应走向荒野的背影。   我待生命可谓薄情,只以个体的取舍作为标准,只以一己的喜恶判断是非。低下头,或者像一只麦穗或者谷穗,遥向大地深处,其实,能像一株庄稼那样活着,能像一粒谷物般充盈,就是对岁月最好的进献。荒野上,影子贴近土地,足迹,洒落草间,我所走过的路,是婴儿走出母亲的襁褓,也是先知沉重的托付。   我面对一株小草时,小草也正面迎向憔悴的我,我从风中走来,走过蜿蜒,走过坎坷,小草亦从风雨中走来,走过劫难,走过风霜。你常常会听见我内心的哀叹,但是你绝没有听见过小草的一丝抱怨,来就来了,在春天萌发枝叶,绽开蓓蕾,在夏日走向热烈,拥抱炽热的光线,即使深秋,你也看不到小草落难的身影,孑然挺立于荒野——即便枯萎,也会当作一个盛大的节日。我的眼中有一棵小草的存在,小草的眼神里何尝不会有我存在于世间的证据?   我曾经也是一粒种子,播种在母亲温暖的土地,我生长,呼吸,啜饮母亲的乳汁,让母亲干瘪的乳房,升起在秋天的旷野——如一面风中飘扬的旗帜。小草能蹲守在田埂,耐心倾听我的欢乐悲喜。而我呢,是否也有一株草的优良品格,依靠在麦草旁,聆听暗夜中细碎的草语。她说,如果是一粒种子就要落地生根。她说,如果是一株草就把绵延的绿呈现于夕阳下。她说,如果累了,请躺卧在一片草叶下休憩,像一只小小的蚂蚁,飞向梦中的绿色城堡。   是我安慰了一株草,还是一株小草抚慰了我的流年,大地知道。   鹰,如果你有家乡,为何飞翔在平原的上空?如果你也有眷恋,为何落在单薄的乡村屋檐?遥看一只鹰在蓝色天空上飞翔,你的心意也会飞的很高很远,鹰在盘旋,鹰在俯冲,鹰用一双犀利的眼神,洞察平原上的风吹草动。我是寂寞的,鹰也保持着一种亘古的沉默,听见过麻雀的叽喳,听见过布谷华丽的女声,听见过一行孤雁的悲鸣——你何时听见过一只鹰的鸣叫?它在周游,用旋转如雷达的头颅,它在孤兵挺进,用风语者的姿态,探听每一缕风中细微的响动,它在向死亡宣誓,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能听见苍凉的回声。这是平原,是我贫瘠的故乡故土,一只鹰像一首冷硬的诗歌,不能打动姑娘的芳心,但的的确确触动了我生命的琴弦。我试图用地平线这把孤单的胡琴,弹奏一曲荒野的哀歌,鹰在苍穹,翅膀下的风,翕动昨日的尘沙漫卷。荒野,如同先知留下的无字天书,等我写上有关命运的字符。   先知说,若想知道死亡的面孔,那么请把生的肖像呈现于我。我漠然,徒然的想法并不能解决人生的死结,就像脚下的土地,春荣秋枯,并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先知的脚印踏着一片片凋零的树叶远去,先知的眼神留在一滴清露的折射中。先知唯独没有留下风中的叹息,白即是黑,黑即是白,是先知留下的风中的迷团。面向荒野,我尽量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量,呼唤,呼唤魔鬼与天使,呼唤夏娃与亚当,呼唤狡黠多事的两首蛇,呼唤伊甸园鲜红的果实。而云走过,星光走过,漫卷的雾霭像极了大脑里往复错杂的迷走神经,电光火石,也不能扫描出未来的图片。   没有人能未卜先知,就如一片荒野到底能生长粮食还是野草,或者在千年以后沧海桑田——那么,先知就是隐藏在我们体内的另一个自己,善良的自己,睿智的自己,抛弃肮脏与邪恶的另一个真身。该如何善待先知,你知道,一句谎言往往需要一千句谎言来弥补,到底还是谎言。先知化作一粒土,先知化作一片雪,先知打了一个哈欠,占卜草无奈地垂下头颅,只有风知道答案。   一条蜿蜒的河流是大地的血脉,大地象征母亲,河流就是母亲的血脉。我从小在河边长大,看水流中的月光闪烁,看星子的微茫碎了一河漂流的思绪,我想,在河流的上游,是否也有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少年,正在谛听流水的叮嘱,正在涉水而过,走向青春,走向壮年。 水滋润了万物,万物因水而成长,裂变,繁衍生息——蝌蚪,这远古漂流而来的象形文字,从母亲的眼眸中,从母亲的心坎里,从母亲月夜纺织的叮咛里,顺流而下,凝结成历史的符码。我站在水岸,树站在水岸,村庄站在明亮的水岸,我们都有一个明镜的额,都有一双清澈的眼,来分辨人世的善恶之果,来思考面对荒野应该做出什么样的抉择,以期与母亲同在,与大地相伴终老。   荒野上传来一阵遥远的钟声,是在呼唤童年,还是在提醒我暮年降至,在落雪的屋檐下,麻雀从来不耽于深刻的思考——有什么能比活着更有价值呢,有什么能抵得上一阵风的抚慰,擦去孤独者脸上的泪痕?我是孤独的,在喧嚣的尘世选择孤独存在是否也算勇气之一种,在匆匆的人流中选择守望寂寞是否代表了一棵树苍老的坚强?有多少红男绿女走过云上方的海市蜃楼,有多少颓废的诗人选择在荒野上,用孤单的足迹写下栖息一生的诗稿。   ——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里尔克深陷孤独的背影,在秋天被风霜锻打成剑,凛寒的光芒挥向自己,将一生化为无数薄薄的切片。蜗牛选择在缓慢的房子里终老,一只蚊蚋的成虫如果不是爱情的激励,是否会奋不顾身扑向燃烧的火焰?我用左手握住右手,用寒冷温暖寒冷,用孤独陪伴孤独,那么你呢,荒野上会不会给我留下一株天堂的谷物,埋在我为之融化的那片泥土。
[ 本帖最后由 宋长征 于 2013-1-31 21:5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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