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白菜和洋葱

100分
晚饭进行时，一家人埋头吃饭，偶尔闲聊两句，其乐融融。天天突然叹息了一声：“唉，妈妈烧的菜也不能打100分了。”我笑了，问他：“为什么啊？”他说：“这个汤有点咸了。”汤是番茄牛腩，叶子花了很长时间烧的。我正担心他那受不得别人批评的妈妈不开心，小家伙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要给她100分。”我赶紧捧哏：“为什么啊？”他很真诚地说：“因为我爱妈妈啊。”整个过程，叶子一言未发，不过看得出，对于这个神转折，她是很开心的。那牛腩味道挺好的，就是汤的确咸了点儿。天天吃饭离不开汤，他喜欢弄几勺汤拌饭吃，如果没有汤，有糖醋排骨或者红烧肉的酱汁也行。不过番茄汤总体来说他并不喜欢，像番茄蛋汤他就很少喝；他喜欢肉汤或者鱼汤。每次烧鲫鱼汤，叶子光挑刺都要挑很久，挑完了，把肉给他吃。这些，想来天天不会记得，叶子，应该也不会。

白菜和洋葱
我没吃牛腩，吃了点番茄，喝了点汤。没人不让我吃，是我自己不吃的，减肥的自觉。再说了，桌上还有一盘白菜炒肉丝，我把它摆在自己面前，跟那盘蒸茄子放一起。蒸茄子好吃，这是我跟岳母目前最大的共识，而叶子和天天并不认可。白菜肉丝是早上的剩菜，在我跟天天下楼运动的时候，叶子在家里现炒的。全家就我一个人爱吃这东西，所以她肯定是给我炒的，带去公司作午餐。我中午带饭有几个月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早上起床给我炒菜。有可能是上次吵架后，她内疚了？不管怎样吧，总归是好事儿，我挺开心的。今天早上，她又给我用肉丝炒了洋葱，也很好吃。不过我还是跟她说：“好吃是好吃，但早上你就别烧菜了，这么热。我随便带点什么剩菜就够了，中午也吃不多的，在减肥。”叶子没回答。吃早餐的时候，她又让我把那个煎鸡蛋也带上。

规矩就是规矩
天天这两天起床都很早，不到六点。在床上折腾到六点钟，我带他起床洗漱，然后下楼去运动。他挺兴奋的，说话声音很大。昨天我就提醒他了，告诉他早上说话声音要小点，邻居们都还在睡觉。今天他继续大声说话，被我批评了。“你再大声说一句，下楼就多跑一圈。”我冷冷地看着他说。他愣了一下，逆反心理上来了：“那我就是说呢？”我看着他冷漠地说：“加一圈了，再说还加。”他不说话了，但看得出很不开心。在东广场那边，我们一起热身、跑步、跳绳和打羽毛球。儿童用的羽毛球拍是新买的，他用来练习发球和打球的确方便了些，但进步并不明显。我并没急躁，也不怪他，体育运动方面，他遗传了我的笨拙，就像遗传了我的鼻炎一样。我夸他的每一点进步，他很开心。回到家，进门前我又跟他重申了两条规矩，除了声音，另外一条是“早上起床后，吃早饭前不能看电视和手机。”

讲个故事
进门换鞋洗漱，我帮着天天从胳膊到脸和脖子都擦了一遍，然后又用温开水给他擦了前胸后背。岳母拿来一件新的T恤衫说：“衣服也换了吧，湿了穿着不舒服。”给他换掉，然后我也去擦身子换衣服。叶子还在厨房里忙活着，她煮了粥，煎了鸡蛋和香肠，还给我炒了洋葱。或许是记住了我说的规矩，天天没打开读书郎，他在玩一个棋盘游戏，上面是各种小汽车模型。昨天晚上他说要发明一百亿一辆的车，能够在水下和天上开，还能在宇宙里开。得到我跟叶子的表扬后，他又要发明一万亿一辆的车，然后被我否决了：“你得先把一百亿那辆发明出来。”换好衣服出来，叶子早餐也做好了，正喊天天吃饭。小家伙坐下，第一件事儿就是说：“爸爸，讲个故事吧。”在叶子批评他前，我赶紧回：“好的啊，只能讲个短的。”“你讲个小猴乐乐打架的故事。”他开心地说。

喊救命吧
“那天上体育课，小猴乐乐跳绳只跳了五个，是班上最差的。小狐狸笑话他，说乐乐真是个大笨蛋。乐乐生气了，一拳打破了小狐狸的鼻子。出血了，小狐狸大声喊救命。老师来了，很严厉地问乐乐：‘你为什么打人啊？’乐乐说：‘他先骂我的。’老师批评了小狐狸和乐乐，让他们都站着听课，不许坐下，而且，乐乐还要赔偿小狐狸两百块钱！因为打人是比骂人更大的错误。老师对乐乐说，他骂你，你正确的做法是报告老师，老师会惩罚他的啊，但不能打架！”天天听了问我：“那如果报告老师了呢？”我说：“老师就会让骂人的小狐狸给乐乐道歉，并罚他站着。”故事讲完了，我的粥也快喝完了。叶子在边上提醒天天：“别老吃鸡蛋，粥也要喝。”我问天天：“那如果在学校里有人打你呢？”天天说：“用最大的声音喊救命。”嗯，这是我教给他的，声音有多大喊多大。

人际关系
天天的学习，其实我和叶子都不担心，真正担心的，反而是他跟老师和同学的相处。小家伙比较敏感，是非分明，而且性子很犟。他六岁了，我跟叶子承诺过他的事儿，几乎没有没做到的，偶尔有，也都会道歉并给出补偿。但是，显然，“说到做到”这个规则并不适用于老师和同学。人际关系中的微妙之处太多了，权力可以不讲道理等潜规则，他也需要慢慢体会和适应。有些事儿，人都会有那么一遭的。就像刚才看了晓玲的文字，她老公尿毒症了，说这才意识到过往那些不满意的日子，其实也挺好。学校一入深似海啊，有些事儿，看个人的造化和命运了。祝福小家伙，应该，也没有那么难。我今天刚开着电动车去了趟那小学，从家里开过去是十分钟。我问了保安，说是平时送孩子门口两侧都可以停电动车。从那里开车到公司，花了7分钟。我把这两个数字告诉叶子，并奇怪的说：“我8点53到的，门前一个人都没有。”叶子回复说：“现在放暑假呢……”
河蚌赌徒 2020年7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