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镜像（一）

现实镜像(一)

一些乌云占据了头顶的天空，天空阴着脸，郁郁寡欢的样子。这是早晨，一个秋天的早晨，近前的草丛，继续消瘦，枯萎；树木继续把枝头的叶子委以清凉的秋风。秋风一扬手，那些黄叶，就长了翅膀似的，漫天里飞，纷乱，迷离。

有委屈的哭声传来，一个男孩脏污着脸，掉着鼻涕，脸上挂着几滴似真似幻的泪，用他脏水渍污过的手指，真假参半地揉着眼睛。他诉苦：“妈妈，丫丫打我，我的脖子疼，脖子上的筋疼。”母亲把怜悯的目光伸过来，目光的舌头，舔舐在他的脸颊上，继而又舔舐了他的脖子，然后漫不经心地说：“不比丫丫，要学乖”。

原来，那小女孩就叫“丫丫”。

我从她玩耍的草地边路过的时候，丫丫正拿自己的气球往天上飘呢，那是一只红色的气球，在秋天，仿佛显得更艳丽，艳丽得像她时常难舍的梦。她一边扬手放气球，一边嘴里哼着小曲，手在舞蹈，腿脚也在舞蹈，一种生命的欢愉，在她的周围演绎得如此真切，逼人。

树上还有鸟，那是一只红喙鸟，鸣声清脆，优美，光滑的羽毛。它在落叶的树枝间回应着丫丫似的，不为这阴沉的天色而喑哑它的歌喉，也不因这秋凉而迁徙，游走，仿佛一种生命的欢愉可以有另一种生命来陪护似的。

有一个词语开始跳荡，跳过我的青青草坪，跳过我的清清河水，沿着思维的小径，径直走进我的心里，在我心里形成一股暖流，形成一座从冬天里苏醒过来的小山丘，像一种给春天的期许，像一簇火，平添了我空漠的心原一份光的惠顾。

“丫丫，你拿的是我的气球。”有声音如尖刺一样，从丫丫的身边扬起，进而震动了她周边的空气，向我的耳膜里钻。

“蛮蛮，这不是你的，是我爸爸从广州给我买的。真的，我爸爸昨晚从广州回来，我都睡了，今早我嚷嚷，他就从包里取出来的”。

“不，让我看看”。

“给你，你一看就知道了”。

“丫丫，这好像是我的。一定是你爸拿我的那一只来哄你”。

“不，我爸不会。再说他刚从广州来”。

“你嘴硬”。话音刚落，那小男孩就一下子把气球踩在了脚下，一声“砰”也随即而至。

“蛮蛮，你怎么这样啊？”接着一阵“呜，呜呜”的哭声在空气里散射开来．．．．．．

“你哭什么？不就一只气球嘛。死了爹似的”。

“啪，啪”丫丫脸上落了两记耳光。接着，他在地上打起滚儿来，又是哭，又是闹，像一个醉汉，嘴里喊着“妈妈，快来啊，丫丫欺侮我，还打我．．．．．．”

丫丫被吓住了，凝止了自己的哭声，用刚才还抚摸过心爱的红气球的小手，捡起破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好带着一种失落一种恐惧，匆匆离开，去她该去的场所。

我目睹着刚才这一幕，一种悲哀从心头升起，犹如白云被收走，而乌云便滚动一样，一种沉重，从乌云里垂直下来。

这时，秋雨从空中落下，我不知道，打湿我的是秋雨的凉，还是从眼眶里涌出的揪心和凝涩。
[ 本帖最后由 古月灵秋 于 2012-11-8 21:25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