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消雪融

冰消雪融（散文）


■ 文/于文华

冬天一来到河西，天变寒，水变冷，万物萧条，大地枯寂，唯灵动、美丽、飘逸的雪花便像个跟屁虫，紧跟在日子后，一场接着一场，接踵而至。一切的生命进入了休整期，在沉寂、在等待、在蓄势而发。

早上起床，习惯性拉开窗帘，透过窗户看天空：天空清澈，万里无云，看来又是一个好日子。心里怪怪的，莫非天气预报中说的大风降温消息不大确切？

人们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开始了一天平淡、真实生活。该上班的上班。该营业的营业。该干啥的干啥。大街两边的水果、蔬菜、小商品摊位，占据各自习以为常的有利位置，吆喝着、兜售着，开始了各自买卖。出租车往来穿梭，像鱼儿一般，行走于素淡生活的河水之上。只是凉意如水，一点点漫过身心，透过衣服，钻入骨髓，让你不得不加快脚步，行色匆匆。

远望祁连山，早已银装素裹，被接二连三的雪，覆盖成冰清玉洁世界。近处的黄土山包白刺刺的，像是抽取了水分的果子，不再丰润饱满，变得寡淡，杂草枯骨，树木凋零，生命进入了萧条寂寞的沉默期，等待又一年的春风唤醒。

一切都有定数。事物发展总有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人事如此。天气更如此。中午过后，冷风习习，吹的脸面发冷。尔后风速加大，风力变强，摇晃着仍留恋枝头的绿叶飘飘欲坠，撕扯着业已干枯的枝叶纷纷落地，击打着残花败柳悄然萎落……这时节，摆摊设点的，赶快匆匆忙忙收拾货物，打包的打包，整理的整理，到各自家中，等待冰消雪融后，再重张旗鼓。有店有铺的，则从从容容，将摆在外面的货收拾进屋，坐看云卷云飞，静观天气变化。

云层簇拥、翻卷、滚动着，越来越厚，越来越黑，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冷风刺骨、天寒地冻之中，铺天盖地的雪花，没有春雪的潇洒，像一个个银针，带着冰冷与寒意，来到了苍茫大地、绵延山川与滚滚红尘间。先前的雪吻湿地面，尔后千朵万朵压枝低的雪花，仿佛被造物主射出的箭簇，被风吹拂着、飘荡着，射落到地面、树梢、楼顶，飞溅到河谷、田野、山峰与尘世。四下里顿时间茫茫苍苍，几步看不见人影，由寒流酝酿发力，天地推波助澜的这场“风搅雪”剧目，有声有色、有形有态地在天地间拉来了帷幕：耳闻呼啸而来的股股白毛风声，眼见飘飘荡荡、飞飞扬扬的朵朵雪花。山不摇，地不动，主角是雪，配角是风。一时间，风声呼呼，像是怪兽般尖叫着，越刮越猛，一向温柔纯洁的雪，在刺骨寒风的裹挟下，变得威猛，越下越大，风借雪势，雪借风威，天地白茫茫一片，蹲在树枝、花木上的积雪，也被风吹落。远处的山不见了，田野不见了，河滩不见了，白茫茫雾腾腾一片。近处的楼房，被密密麻麻的雪花遮挡，人行道与道路亦被千朵万朵压枝低的雪花覆盖，车与人走上去滑滑的。先前的落雪，被温热仁厚地母融化，接二连三争先恐后的飞雪跌落、积攒、堆积，从中午到下午五点多的几小时间，雪厚至几厘米。到隔几百米的对面楼上取文件，踏着淹没鞋扣的积雪，飞雪掩面，脚步滑滑，行路艰难。想：要是在荒郊野外，在乡村道路上奔波的行人，碰到这样满天飞雪、刺骨寒彻的天气，行走该有多难。

寒风，时强时弱、时大时小吹拂着；飞雪，洋洋洒洒、不言不语飘洒着……一场风雪一场寒。一次雪落一次冰。一场场冰天雪地，一次次风雪冰霜，将西北的天地锻造的粗粝厚重，将西北人磨练的坚韧刚强。飞雪严寒，考验着自然万物与人的意志：怯懦退让、躲避观望，没有用；望而怯步、胆战心惊，没有用；唯有勇敢面对，坚定自信，才会战胜坚冰严寒。一个人的一生，要经历多少次风雪，不得而知；广袤厚重的西北大地，降落了多少场冰雪，无从计算。我只知道，所有的冰雪，最终都会被消融；所有的苦难，最后都会被人踏在脚下。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心灵更宽阔的海洋。没有比灵魂更坚定的信仰。

擦黑的时候，不知不觉间，风停了，雪住了，一切变得静悄悄。惟余莽莽，一片洁白。夜晚，虽寒风凛冽，但热热的楼顶，依旧融化了积雪，落水管滴滴答答，兀自流淌着清澈的流水。有生活经验与勤快麻利之人，早早铲除自家院落前后，店铺门前与人行道积雪，以防被寒风吹成坚冰。

车压人踏，风吹雪凝。一夜时间，凌厉寒风将积雪打造成坚硬寒冰。次早刚上班，机关单位、环卫工人拿洋镐、铁锹、扫帚，开始了不算分内的干事，铲的铲、扫的扫，干的欢实而有力。阳光映在未化的积雪上，将整个世界照得明朗、亮堂起来，显得妩媚。山山满目雪白，冰雕玉砌；树树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冬天的西北，机关干部、环卫工人、学校学生，比起内地与南方人，多了项不得不做的差事，扫雪铲冰。一场风雪降临，就得几次“义务劳动”。雪太厚，冰太硬，铲了半天，仅扫开条路。初冬的太阳升起来了，光芒虽不甚强，但坚硬的积雪，直面阳光之地，接触光照最强的地方，最先被一点点消融。遍到四处，都是股股雪水，顺地势肆意流淌。比起雨水，雪水多了些寒意与清澈。背阴处，光线无法洒落之处，高楼阻挡光照之地，冰层就厚、硬，就需更多的人力，更长的时间打磨消融。

一两天后，人力与太阳的合力，厚厚的冰雪被阳光照射得渐渐消融，地面上到处泥泞一片，人走起来有些艰难，车碾过去，泥水乱飞。过不了多久，人行道与路面的积雪，慢慢销声匿迹，不见了踪迹，露出了干爽的地面。一切恢复了原貌，好像冰雪不曾来临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凡事有利必有弊，积雪给人们的生产生活带来了不便，将温棚遮盖的严严实实，天晴后就需及时清扫。透过那些曾经的扬风搅雪，冰雪将杀虫、除害、灭菌、保墒作用发挥的淋漓尽致。山坡上、田野里湿漉漉的，已长了几寸高，绿油油、齐刷刷的冬麦，格外感激一场场雪水的滋润，让她们长的更为茁壮、更为清秀、更为翠绿。天越来越寒，风越来越硬，冰雪越来越频繁，一地连着一地的冬麦，自会盖着厚厚的雪被，秉承生命里的那份顽强理想、那种倔强信仰，和守望生命的大地、穿梭不停的日月、怀抱热切希望的人们一起，积蓄力量，吸纳能量，储存信心，等待来年春暖花开时，再绽颜吐翠，舒展绿色生命大旗！

山峰河滩的阴洼里、绿化带与田埂的背阴处，冰雪依然——一次次风雪的积攒，日积月累的堆积，冰不消，雪不融。可是，伴随着地气回升，万物复苏的春天来到，所有的冰雪自会融化。没有迈不过去的火焰山。没有走不过去的沟坎。没有化解不了的坚冰。没有消融不去的积雪。而经历了风寒雨雪锻打的，再大的风霜也能承受；饱受了苦难艰辛生活磨练的，再多的痛苦也能克服。

盼望着、等待着、企盼着严冬尽快走过，春风送暖，阳光明媚，冰雪消融，万象更新的日子如影相随，生命再次绽亮璀璨活力与勃勃生机！


[ 本帖最后由 于文华 于 2012-11-15 15:06 编辑 ] 地域, 感悟, 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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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15 08:49 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