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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刈草为药(已发光明日报)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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刈草为药
石广田


       地里长庄稼,也长野草,还有见首不见尾的各类蘑菇。

       儿时,割草是每个农村孩子的必修功课:什么草牛羊爱吃,什么草鸡鸭爱吃,什么草人可以吃,什么草有毒不能碰……这些经验,大人们会断断续续地告诉我们,甚至还用“打碗花”等故事吓唬我们。草那么多,再好的记性也记不全,很多时候只能“剜到篮里都是菜”,让牛羊自己去分辨,不吃的草下次就不会再割回家。渐渐地我发现,草不仅仅人吃马喂,还是治病治伤的好药。

       小孩子流鼻血很常见,特别是在干燥的春末夏初时节,无来由地病就到了。用手捏鼻子,用凉水洗额头,有的能止血,有的却止不住。有经验的母亲就急急地跑到野地里,掐来几片“萋萋芽”叶子,揉碎后塞到流血的鼻孔里,血很快就不流了。其实“萋萋芽”并不受人待见,它的叶子上有细细的小刺,扎到手上很不舒服,牛羊也不爱吃。但因为它可以止鼻血,让我有了好感。长大后我才知道“萋萋芽”的学名,它叫“小蓟”。

       读小学五年级的夏天,我和小伙伴们曾集体去野外挖茅草根。茅草根有圆珠笔芯般粗细,一节一节的很像竹子,用水洗净后白生生的,嚼起来有一丝丝甜味儿。那一年脑炎大流行,全村的母亲们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方子,都在用茅草根、绿豆和冰糖熬水给孩子们喝,据说可以预防得病。三十多年过去,茅草根汤水的味道早已忘记,但那简单的方子却留在了记忆里。

       马勃是一种很神奇的圆蘑菇,因少见而显得珍贵,不管谁发现了它,都会小心地收藏起来。若是割草时不小心割破了手,捏一小撮黄褐色的马勃粉,摁到伤口上,很快就能止住血,后期也不会发炎。在酒精、碘伏稀缺的年代,马勃的名字更为人所熟知。谁家有马勃粉,有需要的村里人都会去借,说起话来自然就客气许多。我和小伙伴儿们,曾经在枯木烂草间苦苦寻觅过马勃的身影,却没有找对过一颗,只留下一堆诸如“那是狗尿苔”之类误会的笑话。

       村里的老年人对草的药性更了解:马齿菜治痢疾,苍耳子治鼻炎,牵牛子治便秘,凤仙花治灰指甲,薄荷叶治红眼病……刈草为药的他们,对草的情感颇为复杂,只要不长到庄稼地里,每一棵草都挺可爱,舍不得拔掉。想想也是,一棵棵平淡无奇的草,治好了那么多人的病,早就活成老人们的朋友了。

       去冬今春突发的新冠肺炎,让我再一次见识了草药的功德。疫情开始时,一些专家对新冠肺炎“没有特效药”的论断,使很多人陷入到了恐慌中。但中医默默地扛起责任,再一次显现出强大的力量:各地相继推出“透解祛瘟颗粒”等中草药介入治疗,取得了较好的效果,报纸、网络报道后,缓解了人们的焦虑。

       在浩荡的春风里,望着渐渐变绿的沟沟坎坎,想起用草药治病治伤的事情,禁不住让人心生感慨:先人们用自己的经验、智慧和亲身尝试,探索出一条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之道,我们该怎样坚持和传承呢?可再一想到五谷都难分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又让人心头顿感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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