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吃醋的天天

　　成家靠媳妇
　　昨天下午给叶子打电话，向她推荐了小米10PRO。五千多块钱，刚好上海有优惠券，还能减500块。叶子那个一千多的VIVO手机用了一年半了，也该换个5G的。当初她买那个手机我就不支持，以前人家都是用新款苹果的，嫁给我之后，就算消费降级，也不该这么狠。只是，她当时决定了，我自然反对无效。她那时的想法是买个便宜手机过渡一下，然后等5G成熟后买个新的。年初各家新款5G出来后，我就跟天天期待着她换新手机，却刚好赶上疫情，她决定再等等，下半年苹果和华为旗舰机型出来再说。这不是上海发消费券嘛，我就想着，不如干脆现在换了算了。别人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是“单身靠父母，成家靠媳妇”，身为家里的顶梁柱，叶子劳苦功高，省钱也不在这点上。“你挑个颜色，我买了给你带过来吧。”我发了链接给她。她没回，我就抽空到会议室里，给她打了个电话。果然，她决定等回家后自己去买。不过，至少听起来她是开心的。我们约好了，五一我去岳母家看几天孩子，她回来自己玩两三天。今晚上下班后，我会去买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她回来就能看见。

　　吃醋的天天
　　我俩打电话的时候，天天就在边上，他告诉我说：“我跟妈妈正在走路，你电话就打过来了。”然后，很乖地让叶子先跟我说话，等我俩说完了，他开心地说：“爸爸，讲一个故事。”当然不可能，叶子直接否定了他的提议：“爸爸上班呢，晚上再讲。”电话挂断前，我听天天在那边生气地说：“以后都不讲故事了！”如果不是叶子打断，我可能真会花三五分钟给他讲一个，估计叶子也是知道我宠孩子才会如此。当然天天也只是气话，晚上打电话时，还是很开心地听我讲故事。“天天，下午爸爸没给你讲故事，你难过了吗？”我问他。“没有难过。”他说。“爸爸跟妈妈说话，却不给你讲故事，你不是有点不开心？”我又问。这次他想了一下说：“是有点不开心。”“天天是吃醋了呢。”我哈哈笑着说，然后给他解释：吃醋就是你觉得你喜欢的人，喜欢别人超过喜欢你。他在那边似懂非懂，我问他：“可我每天晚上都给你讲故事，有没有给妈妈讲？”听到他否定回答后，我再问：“你跟我玩的时候，有时候急着去小便，每天你要去上学，不陪我玩，爸爸能不能说，天天喜欢小便和上学，比喜欢爸爸还多？”他哈哈笑着说：“不能。”“对啊，有些事儿，只是在某个时候很重要、甚至最重要，就像你的小便，还有爸爸跟妈妈要谈的事情，但是你，对爸爸一直都是最重要的啊。”我给他一个结论。

　　无理的“承诺”
　　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儿是拆被罩，然后跟枕套一起扔洗衣机里，加洗衣液和衣物消毒液清洗。洗漱后，早餐还是微波炉热个粽子，顺便把午餐也热了，半碗米饭加一点白菜炒肉，外加半个苹果，量上来看，能吃六七分饱吧。倒不是故意减肥，而是就剩这点了，一个人，能凑合就凑合，也懒得再做。晒好被罩，背着饭桶出发去医院，又到了去拿高血压药的时候。医院门口排着长队，人跟人紧贴着，完全无视了所谓的一米安全距离，好在都戴着口罩。出示健康码，从包里掏出笔来填写新冠阴性承诺。护士用一个大家伙在医疗手册上盖了个大戳，上面红色写着：“本人新冠肺炎相关流调阴性。”下面空着的地方要求亲笔签名，写上年月日。我心说：“我也没检测过啊，哪儿知道自己是不是阴性？”但当然不会傻到去为此较真，我都快四十了，一直生活在这个国家，属于经验很丰富的人民群众。签字画押，然后进去继续排队，去预检台拿条子，然后挂号付钱。我自己带笔了，但多数人没有，那只签字笔被无数只手摸过。

　　有理的“队友”
　　排我前面的阿姨，操着一口上海话跟预检的护士咨询，对面声音有明显的不耐烦：“就只有专家了，挂不挂？！”阿姨唯唯诺诺地挂了，世故如我，当然也不会傻到去多说什么。拿着条子，跟在阿姨后面排队，边通过手机看小说，忽然一抬头，看到边上站在一个大姐。那人我有印象，她本来一直是在我后面的，不知何时跑过来跟我并排站着了，加上前面的阿姨，刚好成人字形，我俩是两条腿。对于这条多出来的腿，我当然不欢迎。“你好，你不是排这儿的吧？”我问她。意料之外的表演开始了，那女士脸上浮现一个夸张的笑容，然后用上海话大声说：“谁排前面后面都行，我们不计较的，我们不像有些人……”她兴高采烈地揶揄着某些低素质人员的计较，为了一个排队如何起冲突，但却全然没有后退半步的意思。对于如此精彩的表演，我当然是报以赞许的微笑，然后毫无烟火气地迈出了合乎她所持逻辑的理所应当的半步，将她甩到身后，继续低头看我的小说。身后，“笑渐不闻声渐悄”。

　　关于大道理
　　有句话，叫作：“听过很多道理，却依旧过不好这一生。”就是因为，生活中有很多类似这种情况，都是讲大道理的人所无法解决的。不但大道理不行，有时候，法律都没招，比如，当你晚上回家，发现你的车位被别人占了，法律有什么办法让它尽快挪走吗？走法律途径，需要耗时多少？成本几何？不是说法律没有用，只是说它不全能。类似的事儿很多，就像面对这个不知道多少年修得一起排队的“队友”扑面而来的“大道理”，如果我当时选择跟她掰扯呢？结果会如何？要知道，当时她的大嗓门赢得了前后三五个人的附和，包括我身前的阿姨。我有必要站到这几位人民群众的对立面去吗？当然没必要，我只需要站在他们当中去就好。我认可她的道理，然后执行了这个道理，心安理得地获取了本属于我的利益，同时成全了她的“高尚”，各取所需。至于我如此赞成并身体力行了她的逻辑后，她是否开心，我没回头看，也不在意。当然，要说我完全没有为此自得，那是骗人，但要说我有多为此自得，也不至于。这个很光彩吗？好像也不是，我让她一下不行吗？当然，也行啊。这，就是大道理。

　　明天见到你
　　我跟天天每天都盼着见面，我问他：“还有几天就见到爸爸了啊？”他说：“大后天。”然后是后天，今天晚上再打，应该就是明天了。我会很早就起床，然后动身赶过去，如果他醒来就看到我，就完美了。今天晚上，我要去理发，去买花，还要去超市给岳父买条烟。吃了晚饭，房间里要再打扫一遍，厨房的橱柜要擦，免得叶子回来后看到了嫌。阳台上的花要浇一下了，天天临走叮嘱我每天都要浇一遍，我答应了，但没做到。电动车也还没买好，等叶子回来吧，买东西她不在身边，我总是心里没底。刚跟老板开会讨论了新网站，功能性上他很满意，然后把他胃口提太高了，他决定多花些钱，请外面人把美工提升一个档次。手下很痛苦，认为这是彻底推翻和否定了她前面的工作。“想开点，这也是对我们工作的肯定。”我安慰她：“把一个三五万的项目给搞成十万的项目了，你应该有成就感。”工作上的成就感，我一直有，但不多，因为事儿不是很有挑战。倒是陪天天玩上，我很有成就感，虽然，我内心坚信，最大的功劳，属于叶子。

河蚌赌徒
2020年4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