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
2021-12-23抒情散文暴雨迎风
暴雨迎风不知是谁家的屋檐,反正檐下已经空闲很久了。当街的一幢旧楼,楼下最边上一间门市,记忆里那门市已有好多年没开启过了,听说门市的主人到新疆种棉花已经发了财不再回来了。不知何时檐下来了一条狗,狗浑身黑毛,眼睛贼亮,高大威猛的样子,可惜跛了一……
暴雨迎风
不知是谁家的屋檐,反正檐下已经空闲很久了。
当街的一幢旧楼,楼下最边上一间门市,记忆里那门市已有好多年没开启过了,听说门市的主人到新疆种棉花已经发了财不再回来了。
不知何时檐下来了一条狗,狗浑身黑毛,眼睛贼亮,高大威猛的样子,可惜跛了一条前腿,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于是那份威猛就大打了折扣。
由于狗一身的黑,所以邻里就叫它阿黑。
阿黑晚上蜷着身子在檐下睡觉,白天就蹦跳着出去觅食,邻里见了偶尔也丢点瓜皮腐菜什么的,特别是邻居那个叫阿黄的小儿子,才四五岁,经常将吃剩的半碗白饭还有精肉倒给它,阿黑就如打牙祭一般吃顿饱饭,日记一长,阿黑对邻居一家人就心存了感激,偶尔自觉不自觉地就顺带为邻居担起了看家护门的职责。
一次一个盗贼正撬邻居家的大铁门,阿黑回来发现了,就猛扑上去,吓得盗贼抱头鼠窜,从此阿黑就几乎成了邻居家的一个成员,享受着与阿黄差不多的待遇。
乡里都有一种说法,狗来见财喜,所以邻居就为阿黑垒了一个窝,在窝里铺上了干净的稻草,每餐按时喂食,算是正式收养。阿黑再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不再外出流浪,常摇头摆尾撒娇逗邻居的喜欢。
不久,阿黑产了一窝儿女,于是檐下就变得热闹而生机勃勃了,可惜这种安宁幸福太过短暂了,就像昙花一现。
一日邻居家的阿黄趁阿黑不在,将阿黑的几个儿女都抱了出来,邻居的邻居的孩子一大群都来了,大家一人抱一个,掐、打、摔,小狗嗷嗷惨叫连连,几个孩子却乐得手舞脚蹈。
阿黑回来见了,它心疼了,生气了,于是飞奔上前对着阿黄就一口,但它不是真咬,它只是威吓一下阿黄,它咧开的白森森的牙齿在接触阿黄的一瞬间闭了下来,只用鼻子触了一下阿黄的手,阿黄吓得大惊失色,猛地后退,一个屁股墩摔得哇哇大哭。
邻居女主人来了,对阿黑一顿大骂,灾瘟,忘恩负义的家伙,不给你吃了。于是捡起一把扫帚疙瘩砸过去,阿黑躲开了。
阿黑将自己的儿女一个一个衔进了窝里,耐心地舔吻着,静静地奶着。
邻居男主人回来听说后就抄起一根铁棒冲出来朝着阿黑一顿猛砸。
阿黑痛得弹跳起来汪汪大叫。阿黑一脸惊疑,他不知发生了啥事,可当看到邻居的铁棒不停地砸来,它惨叫着、跳腾着、躲闪着,继而咆哮着怒吼着,它用那尖利的牙齿咬着铁棒不放,它要拼死护卫着它的孩子们,它没有退缩和逃遁。这与背叛它的原主人不同,原来它有一个温暖祥和的家,它因为看不惯村长欺负它的女主人,它就把村长家的大红公鸡给咬死了,没想男主人知道后狠狠地痛打了它一顿并把它赶了出来。
正当阿黑和邻居僵持时,一个长得不男不女的男人出现了,那人挑着一个担子路过,他见了就放下担子用挑东西的竹棒专敲阿黑的那一群狗崽。阿黑一见立即松了口去咬竹棒,这当口,它的头被邻居狠狠地砸了一铁棒,它本能地弹起来逃开了,一边逃一边回头哀哀地叫。
阿黑悄悄回来了,它看见它的窝不见了,儿女们也都不知去向,一个女人似的男人睡在那里。
阿黑在方圆十里寻觅了几日,都没有找到它的孩子们,它又悄然来到了檐下,只见檐下撑起了一块塑料薄膜,遮住外面的天也挡住了风雨。
阿黑又看到了那个不男不女的男人,黑瘦的脸,刺猬似的头发,耳朵带着两个大耳环,上身穿着领和袖都带有裙边的紧身衬衫,胸前鼓着两个坟头似的包,下身穿了一条红花棒裤,将一个瘦屁股绷得像破开的橙子,瓣瓣分明。血红的唇上叼着一支香烟,手上正拿着扫帚在扫地,原来一片狼藉的檐下和街上人行道被扫得干干净净。
美女,你打扮这么漂亮给你找个婆娘要得不?邻居女主人正在打趣那不男不女的仇敌。
算了,那天来个五十几岁的老婆婆,她硬要跟我,要不是我力气大,我就被她给侮辱了。美女将烟头从嘴上拿下,用拇指和食指夹着,翘起兰花指,粗声大气地说。
原来那个不男不女的男人叫美女,阿黑盯着愤怒的“汪”了一声。
美女突然看到阿黑,惊慌失措,连喊,狗,黑狗回来了。美女立即将手上的扫帚横在身前连连后退。
打死它,那是一条疯狗。不知谁喊了一声,一群人手持棍棒一起向阿黑冲去。
阿黑落荒而逃了,美女在身后哈哈大笑。
美女在檐下安家了。他东拾一把椅子,西捡一张桌子,不知谁送给他一个小壁橱,他放上他的锅碗瓢盆,再将人家丢弃的板凳和凉板一搭就成了一间床,于是一个家的样儿就摆出来了。
美女在边上筑了个灶,用四处捡来的柴火生起了炊烟,檐下就又有了许多生气。
不多时,美女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破旧的货柜,摆出了一些生活日用品和小孩零食做起了生意,加上他兼修自行车雨伞补鞋,收入也渐渐丰润了起来。
美女有钱了生活就讲究了起来,吃饭必有酒肉,他已经忘了连房租都交不起被房东赶出来四处流浪的日子。
平常凡是有人路过,他都会热情喊人家停下来一起喝一杯,他又找了一副麻将摆上免费供人娱乐,于是檐下突然就门庭如市了。
檐下多了一个缝补衣服的女人,她原来的地儿被人抢了,无处可去就搬来了这里。白天就在边上将一台老式缝纫机踩得窸窸窣窣,她专为人挑个边、换个拉链挣点零花钱,晚上的东西就搁檐下让美女给看着。
渐渐地楼上人家的自行车、摩托车、三轮车甚至小汽车啥的都停在檐下人行道上让美女给看着,这样一来人们再不排斥他,都觉得他至少比阿黑那样的狗有用多了。
美女也渐渐觉得自己是一个人物。一天缝衣女人因赶活收晚了,美女趁无人之际,突然就对缝衣女动手动脚起来,要不是女人拼命反抗并大声呼救,要不是美女三十好几了没见过女人找错了地儿,他就得逞了。
缝衣女的老公在外地当包工头,发了财就养了小三七八年也没回过家,媳妇只得靠给人缝补衣服挣三个儿女的生活费。
大家以为没人给缝衣女撑腰事就算了,可突然一天缝衣女的老公后面跟回了十辆奥迪车,美女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围上来二十几个青壮男人三五下就将檐下的一切东西拆下砸个稀烂还将美女痛打一顿。
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动,你打听打听老子是谁?缝衣女的老公喊来一辆大卡车将所有破烂包括昏迷过去的美女装上拉到荒无人烟的山沟里倒了。
檐下又恢复了原来的空无和冷清,不久一群燕子在檐边筑了一个窝,估计来年春天,檐下又会大大地热闹一番的。
(字数:2430)
[ 本帖最后由 暴雨迎风 于 2012-10-13 19:4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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