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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喜鹊站在羊背上

2020-09-17叙事散文日尧月
当闷热的夏阳从山顶滑至矮矮野草紧密覆盖的低洼处时,牧羊人早就将自己的一圈羊,敞开木栏,邀至清晨饱含透明微凉露水的青草中。待至草尖上的露水逃遁的无影无踪时,肚皮空荡的羊群,早就挑拣自己好吃的嫩草,鼓的圆圆的了。关山草原的羊群,对于食物的愿望却

当闷热的夏阳从山顶滑至矮矮野草紧密覆盖的低洼处时,牧羊人早就将自己的一圈羊,敞开木栏,邀至清晨饱含透明微凉露水的青草中。待至草尖上的露水逃遁的无影无踪时,肚皮空荡的羊群,早就挑拣自己好吃的嫩草,鼓的圆圆的了。
关山草原的羊群,对于食物的愿望却很低,尽管眼前身后脚下身旁杂草成片,密密覆盖,只要低头,脚下微小巴掌大的一片,足以填满自己的微不足道的胃囊。我就是在夏日的早上,驻足离羊群不近不远的绿毯间,凝视一群边散漫而走,边低首嗤嗤啃吃眼前野草的羊儿。凝视、跟随一段后,我发现,它们中间没有一个属于“抢吃挑食”的羊儿,均边走边吃,吃的很随意,走的很坦然,一如乡间淳朴的一家人,盘腿而坐于宽硬的土炕,围着低矮的梨木小炕桌,不挑不拣,不急不慢的吃饭。关山的这些羊群,对于漫山遍野的野草,似乎早已习以为常,那它们为何不静下来慢吃细嚼呢?
一只羊崽子离群了,咩咩稚嫩的呼唤,让我想起了儿时一人在土炕上睡醒,睁开眼睛,黑乎乎低矮矮的土房间,门窗紧闭,空荡无人。于是,我就嚎声大哭,待哭的疲倦了,无望了,哭声亦由大变小至无,乖乖的静躺在宽敞的土炕上,一个人就看屋顶均匀有序的木椽,有时一只微小的灰蜘蛛会顺着一根细细的网线,由上至下的滑落,眼看跌下来,掉在土炕上,却每次总能迅速顺着那根网线爬至屋顶。看着看着,我却笑了;有时,从屋墙高处哨眼(一如天窗,却在一侧高处的东面)透来一束束透亮鲜明的光束,照射在土炕上抑或对面的墙上,静静地仰视,却看见这些透明的光束间,细微的尘埃,动荡其间,有种和光嬉戏的浓烈味道,看着看着,便又盈盈笑了。谁知,一个人醒后,大哭之后,躺在要么坐在土炕上正要又笑时,大门却咯吱开了,随后房门也吱的一声开了,母亲从地里回来了,我却乖乖的笑看母亲,母亲也笑了······这只离群的羊崽子,最终还是在母亲的呼唤中,回到了母亲的身旁,一如幼儿的我。这就是一只羊的成长,这就是一个曾经生于乡村六、七十年代孩儿的成长。我师范的恩师白建平(欣梓)的一好友,也是甘肃文艺界著名的评论家、诗人的王元忠却说,这就是一个人“心灵的成长”。我想,天地间,无论哪一种事物,均是如此,缺失了,便是对生命最大的亵渎。
夏阳渐次刺热了起来,然关山低洼处的绿毯似乎更加需要这样的刺射,方可完成属于自己的新一轮生命成长;羊儿更散漫了,缓缓的走,漫无目的的走,慢慢的吃,缓缓的啃,即使肚皮圆滚的再不能鼓胀了,还是如此的吃、如此的走。眼前两只毛色黑白相间绵羊正低首啃草,不知从何方飞来的一只花喜鹊却安稳舒坦地栖息于一只羊背上。花绵羊似乎未感觉到花喜鹊的莅临,只顾走走吃吃;花喜鹊却把温润软绵的羊背看做草原上某树的一枝树枝,安闲的歇息。羊与鸟的和谐相处,在关山草原中,被演绎的淋漓尽致,逼真如画,却不是画,是现实的直观再现。我沉思屏息,沉思这一如今人际关系的现实中,极难再现的感人、育人、洗礼、传承的画面,让我思绪翻滚,心海难以平静。那只花绵羊依旧如此的慢移着,啃吃着,花喜鹊以为这“树枝条”被风吹动,摇摆着;羊以为,自己背上的驻足的花喜鹊,是一朵被风垂落的关山草木的某一朵花儿,不小心落在自己的背上。就这样,花喜鹊喜乐的歇息着,花绵羊快乐的散淡着。目睹关山喜鹊站在羊背上的真实画面,我思绪滚滚,质疑云涌。人与自然的破与立何去何从(一味的索取,还是得舍兼容)?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交往走向何方(有内心走向躯体,还是有躯体走向心灵)?人与物事的相处何而为乐?人对物质与精神的需求怎能平衡?诸如之上的等等叩问,也可说成质疑。从城市化的进程而言,城市的不断臃肿,乡村的渐次消瘦现实中而看,在极速翻转的激烈社会生存竞争中,人与人之间的心灵真实的呈现,怎能如关山草原间花喜鹊与花绵羊的相处呢?
说的太远了,毕竟我们大多是一群穿着布鞋进城,竭力建巢,最终蜗居在坚硬冰冷的钢筋水泥中,在身心极具疲惫时,却总想着穿着皮鞋归乡的人。
那两只花绵羊被牧羊人驱赶到了羊群中,那只花喜鹊才感觉那枝被风吹得摇摆的“树枝”摆的太过厉害,嗖的一声,展翅腾空而去了,湛蓝的碧空映照着滴翠的草原,“喳喳”两声,隐入山顶的翠绿间了,吃的滚饱的羊群该进圈了。
就在此刻,夏阳直射闷热刺肤,碧草葳蕤,树木繁茂,小鸟安歇,老鸹却在苍穹间翩飞而舞,要么端坐大树间,呱,呱的叫个不息。梳理自己从乡村进程至今的日日夜夜,岁岁年年,那些人与事,那些名与利,是浮云,真的是浮云呀!可我为何却在关山的这片滴翠中,才能感悟的如此真切?世间的哪些是我的,哪些又不是我的,在凡尘中,我该如何定位自己,走属于自己的路呢?
佛说,每个人的生命历程,均是一段人生的“修行”。修行,本就是禅语,需六根清净,可只要卷入滚滚红尘,哪怕一根也难得清静。我想,是我们需求的太多的缘故吧!一个人的心灵中如被物质渐次堆积,那心灵中装载精神的半个空间,自然会被逼空之无。一位伟人说:放慢脚步,等等我们自己本就丢的太远的灵魂吧!慢,在如今的社会,人人都在奔跑,你能慢下来吗?凡尘中的我们,似乎均成了“物奴”,我们却似乎从未感觉······
关山草原的清晨,让我再次感知了生命的有序循规;关山草原中花喜鹊站在羊背上的实景,让我在中年的节骨眼上,明知了“和谐”的真意。
我不是一株关山的草,我是一棵生长在陇右荒山的冰草,我一生只知的疯长的强烈欲望,却被关山谦逊低矮淡然如一的野草,抚慰了荒芜的思绪,刺伤了干枯的心灵。回去时,我要学会缓缓的长,慢慢的长,尤其在人之中年的节骨眼上。
一只花喜鹊喳喳的从我眼前划过,一如湛蓝的碧空,一朵吉祥如意的云儿飘过我的头顶,也飘过关山草原的碧空如洗洁净如禅上空,它却是那样的随意轻盈、吉祥如意;绿毯上“云朵”进圈了,滴翠的草原静的流油了!
关山的一切物语,是那样的随意,协调,舒坦,静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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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11 16:54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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