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缘

　　佛缘 　　那天，到达辅导点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在办公室的门口，我看见了一块乌黑的石头，和它放在一起的，还有几块石头，很普通。唯有它，颜色很特别，通体乌黑，没有一点杂质。 　　进了屋子，随口问了一句：“门口那是一块什么石头，颜色那么特别？”辅导点的老师说：“那是一块‘乌金石’，质地细腻却不十分坚硬，当地民间的艺人们用来雕刻佛像之类的”。我没有再往下问，辅导点的老师催着出去吃饭，此事便放下了。 　　对于佛教，我知之甚少。只是对一些流传较广的蕴含人生哲理的佛教经典有些兴趣，于佛像却不曾有过任何的兴趣。特别是那些用来供奉祭祀的陶制的佛像，总觉得每一尊佛像雕塑的手法都是那么拙劣，雕像形体的比例、人物的神情态度又显得失调和呆板，拿来摆放在醒目的位置用缭绕的香火来供奉，似乎有失庄重，更缺乏美感。所以从来不大喜欢。更因为对于那些供奉的仪式不懂，不敢过于亲近，怕亵渎了神灵。 　　曾经偶见一尊制作手法上乘，可以肯定出自名家之手的佛像作品，才释然，原来名家手下的佛像是如此这般，就油然而生敬畏之情。那雕刻手法之细腻，线条之流畅生动，人物神态之端庄慈祥，那雍容华贵而不失尘世间的亲和，让人过目难忘。因为艺术之美，因为佛像的端庄典雅，因为佛学的博大精深。 　　不知是喝酒的缘故，还是对那块乌黑的石头念念难忘，那块躺在办公室门口的石头，竟然走进了我的梦里。而且，那是被雕成了一尊佛像的石头。梦中那尊用乌金石雕成的佛像，似乎在我的梦里不知出现了多少次，是那么熟悉，那么亲近。那佛半卧着，绽开一脸灿烂的笑容，像一朵盛开的莲。衣衫敞开，大肚袒露在外面，一膝平卧，藏在衣衫的褶皱里。一膝竖着，一手搭在膝盖上，手捻一串佛珠，佛珠由手中垂下来，遮住了直立的右足。佛珠粒粒，清晰可数。这不就是那“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天下可笑之人”的写意吗？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射进来，照在睡意朦胧的眼睛上。睁开双眼，才恍然，此身尚在睡梦之中。那梦中的佛像，尚存于朦胧的意念中。或许，是心中的佛给我以某种暗示；或许，我与办公室门口那块石头有缘；或许，我与佛终究有着不解之缘，借这块乌黑的石头，了那一段，前世的，或者是今生的因缘。 　　早早的，学员们就坐满了一个偌大的教室。对着那一双双疑惑的眼睛，我一边滔滔地解说着《诗经》的赋比兴，一边在心中想着那块躺在办公室门口的乌金石，和石头里隐藏着的那尊大肚弥勒佛。我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梦中的情形是佛的暗示，是我曾经与佛有着一段难解的缘。或是前世的，或是今生的。 　　终于结束了一堂关于文学，关于“诗经”的辅导课，匆匆回到办公室，迫不及待地开口索要那块乌金石。辅导点的老师笑了，他们望着我说道：“刚刚我们还在议论，你怎么会错过这一段‘石缘’呢？” 　　按照冥冥之中佛的旨意，我用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将梦中所见再现于石头之上。用一行蝇头小楷，在佛像的底座镌刻那幅名联“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天下可笑之人”。似乎有点珠联璧合的味道。虽然只是业余的手法，然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镌刻一尊佛像，岂不是一段难得的缘吗？一尊佛像放置案头，不是为了供奉，只是作为艺术品来观赏；没有香烟缭绕，只有书籍陪伴。不知佛祖会不会怪罪。 　　两位老同学来访，见到案头的佛像，那位经商的同学眼睛就发了光，一把抓过那佛像，摩挲着，赞叹有声，连连道：“好东西，好东西。质地好，模样好”。一边用眼睛瞄着我。明白他的心意，我却不吱声。另一位同学知我颇深，对他说：“算了吧你，你一脑子的铜臭，你看看那佛像，有一点世俗的味道吗？你拿回去，摆上一盘子水果，烧上一炷香，弄得乌烟瘴气，不怕佛祖怪罪？”那同学只得把佛像放回，皱着眉，摇着头：“也是呵，这佛与其他的佛是有些不一样啊，算了，咱别烧错了香，惹得佛祖怪罪。”做作揖状，连连“阿弥陀佛”。 　　年轻的时候，对于宗教或者迷信，我统统不屑一顾，认为无论信奉宗教还是沉湎于迷信，都是麻痹自己，愚弄别人。经历了许多生离死别，遭遇了种种生活坎坷之后，渐渐将一些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归结为命运，渐渐对一些佛教经典有所感悟，会将生活中无法排遣的，无法解释的种种疑惑，向佛教寻求答案。 　　世上的确有很多事情是讲究缘分的，有缘终究会有必然的一遇，无缘即便千百次擦肩而过，也不会有任何的收获。所以佛说：“随心，随缘，随性。”从哲学的角度讲，该发生的，一定会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发生，无法回避，也不能强求。就如那块石头，它一定会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等待我去发现。而那块石头一定会在我的手里，被雕刻成一尊佛像。这就是所谓的因缘，无法避免也无法强求的缘。所以佛又说“算命不如认命。” 　　许多人在经历了许许多多风风雨雨的时候，洞察了世上的酸甜苦辣，就会逐渐认同了佛教的“因缘说”。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与佛有着不解之缘，何时与佛结缘，以何种方式去结缘，全在于一个人的“悟”或“缘”了。 　　因为一块石头，我与佛结了一段缘，也许是前世的注定。 　　2012-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