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分你一半

    分你一半
　　 天天会骑自行车了，不用辅助轮那种，我为此开心了足足一个星期。聊天时，我夸他：“天天才六岁，就会自己洗碗、骑自行车了，这是因为天天自己的努力，也要感谢妈妈。天天占80分，妈妈20分。”他当场反驳说：“不对，妈妈五十分，她还给我洗澡，送我上学呢。”这话让我和叶子愣在当场，用天天的口头禅来说就是：“你们目瞪口呆了吧？”确实，倒不是对他这个分配方式有意见，而是，我家这孩子一贯“见荣誉就上”，恨不得包揽所有褒义词那种，那是宁可分你半口红烧肉，也不分你点荣誉的。这次，他竟然主动把功劳分给叶子一半，别小看这虚拟的五十分，那背后的涵义，足以让叶子肝脑涂地。不服不行，上次叶子就说我：“你情商要有他一半高就好了。”我心说：“那我还轮得到你来捡漏？”
　　
　　 没用的父亲
　　 周六中午带天天去复诊，仍然是倒两辆公交车过去。儿童医院比两周前人数翻了几倍，虽然上次我们去时是工作日，但也可见至少医院正在逐渐恢复常态。门口除了仍然要出示健康码和网上扫描填写健康承诺书，却又有新规定——三岁以上儿童只允许一个家长陪同就诊。我站在阳光下，看着叶子带天天进去，身边像我一样“游手好闲”的几乎都是爸爸。嗯，我跟他们不同，换了个入口，借口给孩子拿药，混进去了。叶子看见我自然是开心的，虽然，其实我也做不了什么。跑来跑去挂号拿药的都是她，我就负责带着天天找个人少的地儿坐着。大周末的，公司还在举办一场网上培训会，我一边看孩子，一边听他们聊得嗨。
　　
　　 人心不足
　　 对于大周末开会这事儿，叶子是有怨言的。我劝她，互相体谅吧，老板也不容易。说归说，其实我也高兴不到哪儿去。人心这东西，的确是不足的。疫情之初，公司早早就提出了不裁员减薪，当时自然是给大家吃了定心丸，一片赞誉。但说实话，这种感激也就持续了一个月。别人不知道，开工后的今天，眼见生意有起色，我就有点腹诽老板一刀砍的停止加薪。管理这东西，确实有太多技巧和套路。如果当时多少意思一下，裁掉一两个，或许，能让留下来的人感激更久一点。想起了那个段子，集团说不能加薪了，三个部门经理回去传达。第一个实话实说，自然骂声一片；第二个说本来要裁员，我替大家争取后不裁了，没挨骂还被感激；第三个直接回去说部门要裁员，然后晚上部门人排队去送礼，隔几天说争取后不裁了，名利双收。
　　
　　 还喜欢吗
　　 医院回家的车上，叶子批评我跷二郎腿。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还是听话放下了。天天突然问我：“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她？”我愣了一下，问他：“为什么？”他说：“妈妈老是批评你啊，你会不开心吧？”我笑着说：“有时候会不开心的，但是不会不喜欢他啊。你也老批评我，你觉得我不喜欢你了吗？”他想了想，笑了。在医院忙活了一下午的叶子，回家后，洗完衣服，就开始忙活着包粽子，一口气包了几十个，肉的素的都有。我对此一窍不通，甚至都没法打下手，就只好陪着天天玩和学习，偶尔抽空过去帮着擦洗粽叶，洗洗锅碗瓢盆什么的。一直忙活到晚上十点，叶子才搞定了所有粽子。天天也不睡，他一直陪着，打着呵欠说：“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晚睡哦。”能干的叶子，忙活的时候偶尔还是会数落我，我还是会不开心，但是，的确不会不喜欢她。帮不上忙，被说两句也应该。
　　
　　 让我平静会儿
　　 给天天讲故事，调皮的小狐狸又闯祸了，这是他最爱听的。在学校里被老师各种批评，不给他吃鸡腿，这是天天的剧本。回到家后，他妈妈也批评他，但是还是给他吃了一块鸡肉。天天对我这个剧情勃然大怒：“不行，小狐狸是坏孩子，他妈妈不给他吃肉。”故事嘛，一般只要他想听什么，我就讲什么，但这种事儿，我不会妥协：“那是他妈妈，妈妈爱他啊，就像爸爸爱你一样。你考了不及格，考了零分，或者你在外面老师批评了，爸爸也还是爱你啊。你回来，爸爸会跟你说，好好吃一顿，我们一起加油，就可以学好的啊。”我给他讲了一通大道理，不想，把小家伙感动了。说完了，趁着我擦桌子，他跑到卧室床上去，拿被子盖着头。“天天怎么了啊？”我亲了他一口问。他眼圈有点发红，说道：“我要平静会儿。”多么感人的画面啊，我当时差点笑出声来。
　　
　　 要省钱
　　 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教过天天多少道理，主要是，我陪他聊天的时间太多。现在的单位离家近，步行十来分钟的事儿，这也是我不舍得离职的原因之一。周六上午，趁着叶子去买菜，我跟天天在家玩。讲到小狐狸一定要花五千块钱买玩具，但他爸爸月薪只有六千，那个月家里只能吃米饭青菜。天天很懂事的跟我说：“我只买最多四百块钱的玩具。”我笑着说：“可以买五百块的，但不能多，每年最多一件，还可以再买些便宜的。”然后，又聊起给叶子买个5G手机的事儿。我问他：“手机满分是100分，我们给妈妈买个多少分的？”他说：“买个60分的吧，能省钱。”我笑了：“那妈妈会不开心的，你要说给妈妈买个最好的手机。”他不愿意：“那就买个80分的吧。”我引导他：“你说给妈妈买个100分的，他会很开心啊，然后她自己会说买个80分的。”天天坚决不同意：“要省钱，只能买个80分的。”嗯，固执这事儿，随叶子。
　　
河蚌赌徒
2020年3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