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恋像病毒

　　《 我 的 初 恋 像 病 毒 》　　文\戏笑九宫　　同学聚会，早恋是个撇不开的话题，有同学知道我有过这样的经历，于是让我讲讲，一经提议，群起而攻之，欲探究竟。那么好吧，讲讲就讲讲，只是我的故事太过平淡无奇，不会让大家失望才好。其实这以前，也早想写写那段往事——我的初恋，像是一场球赛的替补，又像是好好一部电脑，无意中被木马病毒侵入！
　　我和于欢（化名）是高中同学，她无疑是全班最温柔的女生，不然何以有“天下第一大温柔”的雅号？记得有一年，她儿子中途退学了，我问及原因时，她说：“现在的孩子真是没办法，早恋呗！”说这话时，她一副置身其外的表情。我不禁哑然，何止现在的孩子，许是遗传吧？嘴上却言不由衷地说：“回去好好开导一下，这么小的岁数能干啥啊？最好能让他继续读书。”她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爽朗地笑着说：“谁能说服得了谁啊？不过也好，早点进入社会，我还懒得操心，也省下供他读书不菲的费用不是？”听她这么说，我一时语噎……
　　高中同学时，于欢是最早识得人间风情的女生。她人长得不很漂亮，但有些早熟，胸大腰细，上身长腿却很短，走起路来像企鹅，可就是这样一位女生，却让很多男生倾心。于欢姓杨，与杨玉环谐音，因此又得“杨贵妃”的别称。人如其名，她虽然无杨玉环之娇颜，却具杨贵妃之媚骨，未语笑先闻，尤其与男生的交往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她情感丰沛、心思缜密、爱思考、话不多，在她身上几乎找不到什么缺点，可也没有什么优点可寻，学习一直中等。以努力发现她人优点为出发点，那就是她很会博取男生的好感甚至青睐，先是和邻班一位很标致的男生处了对象，后来同班两位学习、相貌很不错的男生，貌似也有意向她伸出初恋的橄榄枝，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特殊的魅力。
　　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高二后半年，杨于欢的父亲早逝了，留下她们姊妹三人，和体弱多病的母亲。好在那时，她大姐已经参加了工作。大姐可真是一大美人，风韵气质尤其出类拔萃，她有着不错的工作、职务，更有一个权势丈夫做靠山，所以于欢和妹妹因了大姐，才不至于中途缀学。
　　那段时间，杨于欢好像情绪很低落，父亲去世的阴影还未散去，她一直倾慕着的邻班帅哥，也无情地劈腿了，可谓雪上加霜，好在时间不长，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脸颊。
　　当初，和于欢同桌的男生老峰（化名），有着一个很悲催的家庭，父亲因偷盗入狱，母亲跟人跑了，他二叔是个光棍，不过他二叔人还不错，虽然勉强维系生活，但一直没有放弃继续供他读书。老峰也没辜负他叔父的心血，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许是两人相似的家庭，更像是在老峰那里寻到新欢，老峰同学貌似也找回来了失去的母爱，两人一拍即合地陷入了情网……
　　最早发现他们早恋的是我们的班主任，班主任老师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立即调换了她俩的座位，就这样我成为于欢同桌。我的家庭明显要好老峰许多，学习也还算说得过去，如果不偏科，当算作拔尖学生一类。按同学们的说法，当初我位列全班“五大惰性气体”之首。但令班主任也没想到的是，当初懵懵懂懂的我，虽然非常保守、不谙风情、男女观念异常强烈，可毕竟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就算“惰性”如我，其实也是不能逃出异性相吸的围城！
　　那时的男女同学的确封建，不要说很少往来，就是彼此之间躲不过去的日常用语，都是能不说就不说，能简略就简略。比如，我来晚了要进入里面的座位，面对于欢的佯装不知，我也只有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一句话：“让让！”。和我同桌，于欢不时的偷窥和眉来眼去很隐蔽，可她貌似欣喜不已，我隐隐能感觉得出来。几个月的同桌，我愈加感觉到了她的心意，可在同学眼里，甚至在班主任老师那里都毫无觉察，因为她有意无意的暗示或表白，真正做到了不着痕迹！
　　我们五位同学被调侃作“惰性气体”，于欢却有些“氢气”的味道，对她来说，完成最后“致命一击”，是在我们刚刚进入高三下半年。那段时间，学习非常紧张，竞争异常激烈，也许是我长时间不分昼夜地攻读，更像是劳累过度、睡眠不足、心烦气躁的缘故，我生病了。紧要关头我不得不带病坚持学习，感冒一直不好，清鼻涕流个不断，也毫无食欲，体重一下子降了许多。于欢真是个有心人，她看在眼中稍动心思，每天早晨，她都会把早已准备好的一份早点，偷偷地放在我的桌堂里面，有时是一个烧饼，有时是一老面包，花样不少。尽管那段时间我食欲不振，但她带来的食品都是我最爱吃的，我实在没有办法挡住那些“美食”的诱惑，毕竟又是一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我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带给我的“美味”，可内心依旧在坚守着最后的防线，一边享受一边对她的情义不理不睬，内心却愈加感觉到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高考在即，我感冒得好像愈发重了，被动地复习着课本，却无力攻读新的学习资料，我的脑袋发胀整天昏昏欲睡。一天早自习，于欢微笑着小声对我说：“你好像感冒一直不好，我这里有些治疗感冒的药，很管用的，要不你试试？”话语未落，她递给我几袋冲剂和一些药片，这些感冒药被她分成了好多份。那个年代药物也是奇缺的，也不知她用什么办法搞到了这些“新药”，我再也来不及多想男女有别，按照她的“医嘱”，立即吃了一份，连续服药几天，我的感冒彻底好了，不过，我始终认为得益于那时我年轻的体魄。
　　春暖花开之际，同学们迎来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我和于欢之间的语言交流明显多了起来，几乎无所不谈，再后来，我也不能脱俗地陷入早恋的沼泽，开始了偷偷约会，爱情进展神速，最终发展到毫无顾忌。约会地点大多选择校外，或草木苍郁的小树林，或风景怡人的湖畔，春光明媚意趣盎然，我抛开了枯燥的学习，更抛开了理想、思想和目的，我们携手忘情地到处奔跑，卿卿我我留恋着每一个日出日落——初恋，倒也留下一时美好而温馨的记忆！
　　高考结束了，我以0.25分之差落在了孙山之后，至亲好友无不惋惜。更让老师、家长甚为不解的是，我的政治竟然只考了16分，这一成绩打破了这所名校单科最差考试成绩史。但事实如此，大家哀叹惋惜之余，极力促成我进入了补习班复读，以期来年再战。
　　我们那一届应届生，于欢和老峰同学也位列落榜名单之中，老峰继续复读了一年，才勉强考取了一所学院，而于欢却凭借她姐姐的关系，顺利进入省城一所著名院校就读，据说这所学院为她姐姐所在的系统，培养过好多优秀管理干部。于欢升入高等学府不久，我就接到了她的绝情信函，信不长且俗气，无非是一些年轻不懂爱情之类的陈词滥调，我的初恋，就这样无疾而终！
　　意外接到于欢大红请柬时，我俩都已经走上了工作岗位，她在当时一不错的单位上班，好像工资待遇很好。大红请柬上的名字非常熟悉，就是我们邻班同学，亦即于欢最初的恋人，他就职在一清水衙门，是一无足轻重的事业单位。我所在的单位，工资效益直到现在都很不错，但我一直不很清楚，我在这样一个实权单位上班，于欢是否了解？
　　要不要参加于欢的婚礼？我一直犹豫不决。好像机遇也在成全我狭隘的心胸，接到她请帖不久，我就被单位领导指定，委派去一所全国名校深造了，看似无情却有意，阴差阳错躲过了杨于欢同学的婚礼。
　　时光荏苒一晃而过，转眼我们都已是人到中年，这期间我很少有于欢同学的消息。前年国庆同学聚会，不知她因为什么原因，也没有前来参加。当有同学偶尔提及，杨于欢同学现在过得很一般，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有些黯然神伤，但转瞬即逝。
　　一个阴雨连绵的夏日，我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熟悉却不失冒昧，于欢在电话那头问我：“能不能找时间谈谈？”——现在都这岁数了，也没什么忌讳的，所以我很爽快地答应了她。
　　我俩再次见面在街头，我佯装一脸阳光地邀请她上了我的车，不过，我的初衷是找一家体面的饭店一起坐坐。她上车后，一改同学时的风格，谈话有些直截更显突兀，她开门见山说，找我有两件事相求，她失业很久了，问我能不能帮她？一是找一份既清闲挣钱又多的工作？再是询问，她家老屋棚户区改造，问我能不能多弄到些政府补偿？我彻底无语啦，现在这形势谁不清楚，岂敢随便乱用职权？如今的我，已不像孩提时那么草率和义气行事，只好揶揄地对她说：“哦，工作的事我找机会吧。第二件事恕我无能为力，因为有硬杠杠啊。若没有其他事，我先送你回家吧”……
　　今天，我的早恋，大胆拿来示人，与往事对白，与那段情感彻底做一次切割或交代，仅供早恋的孩子多一点思考……再回首，有些伤感有些滑稽有些朦胧却早已释然。但毕竟有一种真情实感的记忆，我的初恋很受伤！（3428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