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人间值得

       两块钱
　　 周五早上没去上班，六点二十从家里出发，坐公交去地铁站。天阴沉沉的，没有风，路上行人稀少，公交车上也是。我挑了个挨着车门的靠窗位子，那窗是开着的，有点冷，但是心里安稳。是用叶子给我的公交卡刷卡的，前天晚上叶子问我坐地铁是否有交通卡。我笑着说没有，但我可以用大都会APP扫码支付。她又问：“那公交车呢？”我有点奇怪，但还是回道：“微信可以付啊。”然后她问：“换乘有优惠吗？”嗯，我才明白她是这意思，摇头笑着说：“一块钱的事儿。”她严肃地又问：“回来呢？”好吧，如果用交通卡，往返换乘优惠加起来能省两块。不多，但既然能省，好像也的确没有多花的理由。刷卡上地铁，车厢里果然就看到了新闻中说的二维码，扫码提交个人信息，然后如果同车厢有人确诊，方便及时通知到。我当然乐于配合，就我观察，好像只有少数人没扫，未必是不配合，也可能是不知道，毕竟，是实行的第一天。
　　
　　 办签证
　　 公交换地铁一号线，然后换二号线坐一站，七点四十在南京东路下车，是的，就是那条闻名全国的步行街。地铁上都有座位，不过二号线因为只坐一站，我没坐。如今出门在外，能少碰物件就少碰。出站，循着导航走几百米，也就到了办签证的久事商务大厦。以前办签证排的队伍都很长，如今却只有四五个人。我问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我预约的是九点五十的，什么时间过来排队合适？”他回我说：“现在就排吧。”眼看要下雨了，能让我进去当然是好事儿。德国签证在四楼，上去，排我前面的仍然是四五个人。等到八点十分，那几位都已经被喊进去了，里面工作人员问：“八点半的还有吗?”我笑着说：“没了，就剩我一个了，九点五十的。”她愣了一下说：“那你进来吧。”直接把我安排到九号窗口，一位女工作人员边审核资料边笑着抱怨：“今天做了两个，都不符合条件，你是第三个，条件倒是符合，偏不用交签证费。”好吧，她不说我都不知道，参展是可以免签证费的。
　　
　　 值得珍惜
　　 前后不到三十分钟，从楼上下来，到二楼扫码打印了服务费和快递费的发票。下到一楼门口，看外面地上湿了，猜是下雨了，把双肩包脱下来，拉开拿伞。一位防护服和护目镜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笑着跟我说：“不下了，不用伞了。”我笑着道谢，把伞放回去，重新背上包出发。一走出大楼，我就觉得不对了，雨还在下，且并不算很小。往路边走了几步，越下越大。我强忍着，还是没拿伞出来，直到走到二三十米外路的拐角，拐过去，确认他看不到我了，才重新拿出伞撑上。我相信他不会故意坑我，他应该只是判断错了而已。我不想他尴尬，毕竟，每一份善意，都值得珍惜。撑伞走在路上，两边是各国的古建筑，有钟声传来，站定了去听，原来是九点了，外滩边上那个大钟在报时。我总有一两年没去外滩了，有一种冲动想去看看，但最终还是放弃。我相信，在这个初春的雨天，一个人撑伞漫步大概率没什么人的黄浦江畔，那种感觉会很美，但，家里有叶子和天天，虽然天天见，但，我仍然想快点回去。
　　
　　 医院里
　　 依旧是地铁公交倒回去，医院离家不算远，且是顺路，提前几站下公交而已。到了那边，发现排队的人比办签证的多一倍，有十来个，多数是老人。戴口罩的保安在维持秩序，而一个同样防护服护目镜全副武装的护士，在吆喝着让大家扫码验证自己是健康的且过去两周没去过疫区。她拿着一个老大爷的手机找了几分钟都没能连上那个APP，两个人都很急。进去门诊大厅，里面人倒是不多，挂号和看病，排在我前面的都只有一个人。发了张纸条，在护士台填了上交，内容是承诺自己没有去过疫区之类的，并愿为此负法律责任。配好药，付钱，取了放进背包，然后去边上的大润发买了点老豆腐和瓜子。给叶子打了个电话，问是否要买只鸡，她说不用。扫码付钱，坐公交车回家，到了小区门口，顺便把叶子网上买的菜拎回去。所有快递都只允许送到小区门口了，出门右转是顺丰等快递公司，左转是阿里系的饿了么和天猫等。桌子上摆着一溜儿快递的蔬菜水果之类的袋子，上面贴着信息，任人自取。
　　
　　 爱学习
　　 回家自然还是赶紧洗澡洗衣服，吃过午饭，下午没去公司，就在家办公了。加上周末，两天半的时间里，就是陪天天玩和学习。天天已经背过25首古诗了，数学加减法和乘法表也都算是掌握了，会说的英语单词已直逼三百，当然，他不会写。我教他古诗，都是以死记硬背为主，大致讲一下故事意思而已。叶子看不过去，批评我，让我把古诗意思讲得更详细，比如是什么季节，写的是什么情绪等等。我觉得孩子小，讲那些没意义，不过也没吵，无非是各退一步，我负责教会他背诵，这是我强项，叶子负责讲解。数学教学目前还是以三个游戏为主，找规律（我在桌子上摆出四个数字，让他告诉我第五个数字该是多少）、加减神奇变（等式左侧三个数，右侧一个数，让他填写加减符号或乘号，使等式成立）和猜猜我是谁（从一到九，排成三行，要求每行三个数的和都是15，每行我翻一个数，让他猜是几）。每个玩法设计五到十关，分别奖励不同颜色的小木棍。小家伙玩得很开心，甚至有点上瘾，如果不是我催着他睡觉，他能跟我玩很久。至于下围棋，让他八个子，我想赢已经很难，不过，我现在一天也就陪他下一两盘。那东西小家伙不会的时候是玩，现在会点儿，下起了其实挺劳神的，怕他累着。
　　
　　 潇洒哥
　　 下午，跟岳母一起，带着天天爬楼梯锻炼身体，到楼下的时候，干脆就出门到小区东广场溜达了一圈。一路上几乎没人，有人我就带着天天躲开三米开外。粉红色梅花开了，我抱着他，他拿手机拍照。其他就只是溜达，几乎没停留，不到十分钟就爬楼梯回家了。坐阳台上给天天讲故事，聊到了喜羊羊，他突然想看喜羊羊那动画里有哪几只羊。于是百度给他看，搜出来一个配图的大名单，不但有那些羊，还有一个名为“潇洒哥”的蛋壳。天天对那动画片其实不熟，他看更多的是《熊出没》，潇洒哥这名字他更是第一次听说。看小家伙觉得这名字有趣，我就冰箱里拿了个鸡蛋，跟他一起用画笔照着图片画了眉眼。晚上，恰好叶子就烧了肉糜炖蛋。天天笑呵呵地问我：“潇洒哥是不是被吃了？”我们爷俩哈哈大笑，然后惹得岳母和叶子一通批评。
　　
　　 看一眼人间
　　 这些天，一直在网络里看新闻，很多人和事儿，都会让我感动流泪。那些眼泪一次次提醒我，这个世界，虽然的确不咋地，但也并没有那么不堪，家以外的人间，仍然值得一看。春天来了，发芽的发芽，开花的开花。我有时候想起过世的父母，就想着，这些美好的东西，我该替他们多看一眼。就像周六晚上，叶子调好了馅儿，开始擀皮儿包馄饨。我自信满满地过去帮忙，包了一个模样周正的，结果被她嫌弃了：“那是大馄饨的包法，不是小馄饨。”跟我一起就坐的天天，也对我很是不屑：“应该这么包，你看我用一根筷子就能弄好。”我不知道叶子是什么时候教会天天包馄饨的，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包得有模有样不说，还不比我慢。橘黄色的灯光下，叶子擀皮儿，我们爷俩包，就跟很多年前一样。天天包得比我更好，就像多年前的我，包饺子也比父亲好一样。
　　
　　 河蚌赌徒
　　 2020年3月1日